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63章 陷阱
    我揭過一束陽光,直視佇立在牀尾的馮斯乾,他面容白淨透明,經光亮的照拂有點虛虛無無,只一雙烏黑的眼眸閃動着驚心攝魄的光澤。

    我不卑不亢說,“斯乾,你和殷怡的祝福我收下了。”

    馮斯乾摩挲着腕錶的錶帶,銀光折射,有一縷太鋒芒,刺得我擡手遮眼,他慢條斯理開口,“等孩子降生,宗易,我替你取個好名字怎樣。”

    殷沛東從陪護椅上站起,他穿了一套藏藍色的唐裝,繫好胸口盤扣,“你倒是對宗易的孩子上心。”

    “殷怡體弱,暫時不適宜有孕。”馮斯乾又端起桌上的紙杯,水溫冷卻,他喝了一口涼水,“只能疼宗易的骨肉了。”

    殷沛東蹙眉,“還要調理多久。”

    馮斯乾撂下水杯,“一兩個月而已,請了這方面的專家,殷怡也很急。”

    殷沛東沒由來地問了一句,“你急嗎。”

    馮斯乾笑着回答,“成家生子,男人當然更急。”

    殷沛東嘆氣,“是殷怡從前過於胡鬧,讓她儘快養好,做了母親心也就定了。”

    馮斯乾像是在聽,又像是沒聽進,漫不經心嗯了聲。

    殷沛東因爲殷怡和紀維鈞的關係,一直覺得虧欠他,令他蒙羞了,馮斯乾也掐準這點,在吞權的過程中寸步不讓,非常下得去手,殷沛東也得過且過。之前跟着他時,我十分好奇問過他的司機,馮斯乾愛過殷怡嗎,司機說確實有過好感,殷怡家世好,長相也中上,還沒聯姻時毛病也沒暴露,男人對殷怡這種女人即使談不上愛得死去活來,感情也多少有些,可馮斯乾骨子裏是極端的男權主義,靠老婆上位不代表他無能,把軟飯喫成硬飯也是憑真本事的,當殷怡第一次出軌,就註定了他的好感支離破碎。

    如今殷怡悔悟了,馮斯乾也給了她機會,至於真心與否便不得而知了。

    林宗易氣定神閒翹起右腿搭在左膝,“殷怡剛經歷了生死離別,斯乾,你要顧及她情緒,別太強求什麼。”

    馮斯乾耐人尋味看向他,“相識多年,宗易你還是不瞭解我,我向來喜歡強求,無論利益或是其他,越是難以降服我越是要她臣服,但除了殷怡。家裏和家外,我一貫分得清。”

    林宗易似笑非笑,“你都強迫誰了。”

    馮斯乾不緊不慢理正頸部的領帶,“宗易如果感興趣,我建議你問一個人,她可以很詳細告訴你。”

    我不由自主攥拳,指甲蓋嵌入手心錯雜的紋路里,昨晚割破的皮又加深了一重。

    馮斯乾視線移向我,“林太太臉色很差。”他饒有興味感慨,“這一胎或許要喫些苦頭了。宗易,可要照顧好她,殷怡很期待抱這個弟弟。”

    林宗易眼角漾着淺笑,“興許是妹妹,我比較喜歡女兒。”他看着我,“你呢。”

    我也勾起一絲笑,“兒女雙全最好。”

    林宗易笑意更濃,“林太太已經計劃再生一個了,是嗎。”

    我思索着,“也可能一胎就成功呢。”

    他挑眉,“這麼說林太太對我的體力和質量很有信心。”

    我朝他砸枕頭,“越說越沒正形了。”

    馮斯乾意味深長觀望這一幕,許久,他陰晴不定笑了一聲。

    林宗易並沒親自送他們出門,只象徵性起身道個別,便坐回沙發,然後取出方桌底層的一壺茶,斟滿一杯喝着,我莫名好笑,“他們在你怎麼不倒茶?”

    林宗易在一團明媚日光的深處,眉間慵懶,“誰對我太太不好,我對他們自然也不客氣。”

    中午喫過飯,林宗易的下屬趕到醫院,他朝我頷首,我也回敬他一笑,他走到窗下,“林董,華京各個股東的股權分配今天上午在集團公示。”

    林宗易喝完最後一口粥,扣住餐盒,“馮斯乾持股超過三成了。”

    下屬答覆,“34%。”

    林宗易淡淡嗯,“他經商的手段,的確很高明。”他抽出一根香菸在鼻下嗅,“章徽榮什麼態度。”

    下屬提起他愁眉不展,“章徽榮和馮斯乾對立,您和馮斯乾也對立,按道理水到渠成同一陣營,我旁敲側擊提出招安,他卻不肯買賬。”

    林宗易撕開菸捲,若有所思碾着一撮撮菸草,“紀維鈞後事處理了嗎。”

    下屬說,“處理了,殷怡沒露面。”

    林宗易將菸絲攏進菸灰缸內,“看來馮斯乾不止經商手段高,給女人對症下藥也相當有一套。”

    下屬還想再說什麼,護士敲了兩下門,推着醫用車進來輸液,林宗易示意男人終止談話。

    男人從病房退下,林宗易到達牀邊,我偏頭問他,“鬧事的酒吧老闆,你解決了嗎。”

    他在一旁註視着護士扎針,“解決了。”

    我半信半疑,“真的解決了嗎。”

    他沒什麼表情,“真的。”

    我手背驟然刺痛,針頭滲出一股回血,我渾身僵硬別開頭,林宗易輕笑,從護士手上接過我出血的右手,摁住墊在針孔上的棉籤,“換隻手再扎一針。”

    這工夫林宗易接到一條短訊,他劃開屏幕,只看了一眼便刪掉。

    我紮好左手,倚着牀頭躺下,“宗易,我想出院了。”

    他皺眉,“再療養兩天。”

    我固執堅持,“醫院我睡不踏實,我擇牀。”

    其實我撒謊了,以前我三個月就換出租屋,睡得也挺香的,小三勸退師和臥底沒區別,明處扮演指定的角色釣魚,暗中幫正室蒐集情報,幹臥底的有幾個講究喫喝住的條件呢,我之所以非要出院,是爲了躲馮斯乾,他知道我在這,隨時會出現折騰我,雖然林宗易安排了保鏢,但馮斯乾有得是陰招調虎離山,只有他抓不到我才最保險,我也省得提心吊膽。

    林宗易最終拗不過我,當晚帶我出院了,我們出院時候七點多,白天還豔陽高照,晚上突然就變天了,四周陰霾籠罩,我上車迷迷糊糊睡着,大約二十多分鐘,我感覺到林宗易的身體緊繃起來,我含糊不清問到哪了,他悄無聲息摟住我,摟得很緊,沒回應。

    司機徵詢他意見,“林董?”

    林宗易下令,“往前開。”

    司機說,“開不了,前面施工了。”

    林宗易降下車窗,上半身探出,偵察了一番車後的路況,他重新坐直,“開小道。”

    司機不解,“那不是甕中捉鱉嗎。”

    “是江源的人。鬧大了,我和他都要翻船。”

    司機一踩油門,離弦之箭一般躥出,我瞬間震得睜開眼,司機正好沿着綠化帶漂移至路口,毫無徵兆地往相反的西南方駛去,後方的車被晃了個措手不及,提速窮追不捨,在下一個五百米路口司機又調頭,這次他似乎慌了神,顯然急轉彎失手了,他向林宗易彙報,“左側多了一輛吉普故意擋道,我很難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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