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127章 自殺
    馮斯乾僱了幾名賭徒將周浦送去醫院,我們乘坐出租返回市中心的酒店。

    電梯停在16樓,走廊上七八名保鏢駐守在1603和1604之間。

    1603是我們的房號。

    馮斯乾腳步沉緩,面對這一幕不露聲色眯眼。我拉住他手,朝他搖頭,示意千萬別激進。

    他沒回應我。

    走到1603,保鏢直接推開門,“周老闆請。”

    馮斯乾脫下西裝,搭在臂彎,蓋住一柄射擊槍,是那夥黑衣人遺棄在弄堂裏的,還剩下三發子彈。

    仇蟒背對過道,在窗臺前抽旱菸,青玉石的菸袋,這年頭市面絕跡了,煙味極其嗆鼻。他聽到動靜回過頭,和馮斯乾四目相視,氣氛一霎波詭雲譎,形容不出的危險。

    馮斯乾將我護在身後,“仇老闆,好長的手,連我的住處也摸到了。”

    仇蟒把玩菸灰缸,對面大廈燈火輝煌,霓虹折射在玻璃上,光影迷離,“雲城的地界上,沒有我不知道的。”

    馮斯乾語氣耐人尋味,“是嗎,仇老闆還知道什麼。”

    仇蟒一臉高深,“周老闆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在春昌路遭圍攻了,對嗎。”

    馮斯乾眉梢微揚,“仇老闆的牌坊附近。”

    仇蟒當場訓斥隨行的保鏢,“好好整頓場子!周老闆是我的貴客,在我的地盤鬧出亂子,打我的臉面嗎。”

    “仇老闆當我是貴客,不如替我挖出主謀,我崩他一槍子,出口惡氣。”馮斯乾說這句話,並沒看仇蟒的神色。

    仇蟒冷笑,“那周老闆的胃口可太大了。”

    馮斯乾漫不經心搖晃一瓶水,凝視水裏涌動的氣泡,“仇老闆既然手眼通天,應該猜到我的底細。”

    “你的底細不重要。”仇蟒滿不在乎,“重要是你懂不懂這行的規矩,我在這行鎮着場子,外人就得守我的規矩。”

    馮斯乾牙齒叼着煙,一言不發俯下身,扼住仇蟒手腕,對準燃燒的菸袋鍋點菸,仇蟒蹙眉,但沒阻止。

    馮斯乾嘬了兩口,歪着腦袋看向仇蟒,“仇老闆,華子呢。”

    我手一緊,望着仇蟒。

    “華子有事,接不了周老闆的生意了。”他拿回菸袋,在門框上嗑了嗑菸絲,“彪子。”

    一名保鏢拎着皮箱進屋,比馮斯乾付定金的箱子再大一倍,“周老闆出一千萬抓白喆,另外五百萬給華子,我收了你一百萬定金,賠你一百萬,咱們合作終止。”

    馮斯乾脣角噙笑,“仇老闆,這麼辦事不地道。”他拇指不緊不慢彈菸蒂,“我還真想見一見華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仇蟒偏頭,他雙目渾濁,渾濁深處陰晴難辨,“你心裏想幹什麼與我無關,你實際幹不幹得了,與我很大的關係。我對於心術不正的人,從不留情。”

    仇蟒帶人撤離,門關上的一刻,馮斯乾把半截煙沉進瓶口,任由水流吞噬。

    我走過去,“看來蟒叔從弄堂就開始跟蹤我們了,雲城是非多,我們還是走吧。”

    馮斯乾沉默。

    我擁住他,“斯乾,我真的害怕,今晚是周浦出事,明晚呢?蟒叔的陰招防不勝防,你在雲城沒勢力,咱們只能任他宰割。”

    馮斯乾鼻腔溢出一股濃霧,眼瞼低垂,藏住了眼底的情緒。

    許久,他說好。

    後半夜,我擺在牀頭的手機震動起來,我劃開屏幕,是一串陌生號碼的短信。

    “二位好走,不送。”

    我刪掉信息,拉黑,徹底鬆了口氣。

    蟒叔壓根沒跟蹤,下午在西郊的宅子,我單獨去過一趟洗手間,買通了保鏢,拿到喬叔的號碼,我沒打算用,預備着而已。晚上在地下牌場,馮斯乾聯繫了周德元,電話裏他說確定林宗易和白喆在雲城,周德元也答應派出援助,只要遇到了,他們插翅難逃。

    我沒有挑明,只說華子和白喆不適合露面,不然有一場大風波。蟒叔是聰明人,我主動求和,他也想太平,這纔出面把馮斯乾逼出雲城。

    按道理在弄堂不該下手那麼狠,裝樣子震懾一下就夠了,我當時甚至以爲是其他勢力摻和進來了,不是蟒叔的人了。果然混這條道的,手黑慣了。

    好在這步棋我賭對了,馮斯乾顧慮我的安危,沒有冒險強留,第二天中午帶着我飛回了江城。

    我們從機場出來是十二點半,何江在2號出口接機,他告訴馮斯乾,孟綺雲自殺了。

    我剛坐下,整個人驚住,“自殺?還有救嗎。”

    何江說,“幸虧發現及時,目前在人民醫院。”

    馮斯乾皺着眉,用力揉太陽穴,“周德元得到消息了嗎。”

    “沒有。”何江駛上高速路段,“本來他緊急安排下屬準備去雲城接應,您突然變卦了,他在氣頭上,沒顧上孟小姐。”

    馮斯乾閉目養神,不再開口。

    半小時後經過南北大道,一輛奔馳在道旁打閃燈,馮斯乾坐上去,讓我開這輛車回家,我從後視鏡盯着,奔馳在十字路口左轉,我立刻調頭拐彎,原路跟上。

    車泊在住院部樓下,馮斯乾下車,我也緊隨其後下車。

    孟綺雲住在7樓,左半區是婦產科,右半區是外科。

    護工喂她喝藥,她死活不喝,還打翻了水杯,馮斯乾趕到時,她正坐在牀上歇斯底里大哭。

    馮斯乾佇立在門口,“你不是要見我嗎。”

    孟綺雲聽見他聲音,哭聲一頓,緊接着哭得更悽慘,“斯乾,難受。”她擼起病號服袖子,露出自己割腕的傷口,“我疼。”

    馮斯乾注視她良久,他進入病房,接過護工手中的藥丸,“爲什麼不吃藥。”

    孟綺雲身軀無比單薄,盤着腿泫然欲泣,“你和我分手,我活着沒意思了。”

    馮斯乾清清冷冷嗯了聲,“是沒意思。”他吩咐護工,“辦理出院手續,送回濱城再自殺。”

    他扔了藥,當即要走。

    我原本趴在窗口,趕緊屈膝半蹲,隱藏自己。

    “你不許走!”孟綺雲跳下牀追他,從背後死死地抱住,“我不自殺了。”

    馮斯乾側頭審視她,“綺雲,我很討厭威脅。”

    她哭哭啼啼撒嬌,“都怪你不見我,我走投無路了。”

    “我沒有不見你。”馮斯乾耐着性子解釋,“我出差了。”

    孟綺雲撒手,繞到他面前,“你去哪了。”

    馮斯乾鬆了鬆領帶,“外省。”

    “帶禮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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