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153章 忘掉
    雨霧吞噬了馮斯乾面容,我們死死纏住,遠處紙醉金迷,他沉重又壓抑。

    他用力抵在我脖頸,胸膛輕顫,“韓卿,不要愛他。”他氣息燙得我瞬間戰慄不止。

    我嘶啞開口,“馮斯乾,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在一起過,最初你是殷怡的丈夫,後來我是林宗易的妻子,我們無法堂堂正正,毫無顧忌愛對方。”

    我和林宗易總是陰差陽錯,和馮斯乾又何嘗不是。

    這場暗無天日的感情,從道德的夾縫裏偷來,是刺激,也是禁忌。

    “會堂堂正正的。”他全身潮溼冰冷,僅剩的溫熱胸口護着我。

    我疲憊貼在他懷中,“發生了這麼多,我們都做不到了。”

    馮斯乾抱緊我,“沒有什麼做不到。韓卿,忘掉他。”

    我無聲落淚,他吻着臉上的淚痕,從眼角到鼻樑,最終停落我脣上。我嗅到濃厚的尼古丁味道,嚐到煙味的苦澀,澀味深入一釐,便刺進我心臟一寸。我任由他吻,像一具沒有溫度與靈魂的木偶。

    馮斯乾停下,他掰開我脣齒,“韓卿。”

    我一動不動看着他。

    他不明白我如此平靜,他再次吻下來,那樣瘋狂的力道吮着絞着,我依然沒有迴應。

    馮斯乾似乎也感受到強烈的無力,他抽離我,在雨中喘息着。

    好半晌,他捧起我臉,“回答我,還愛嗎。”

    我望進他翻卷着激流的眼眸,“你那天說累了,我也累了,我不愛了。”

    我掙脫他,衝進大雨深處,直到在馮斯乾視線裏消失。

    我返回場子,換了一套乾淨的裙裝,又洗了臉重新補妝,站在大堂和胡太太告別,她走後不久,王董也下樓了,我身段婀娜迎上去,“王董,今晚開心嗎?”

    他滿面紅光,“韓老闆,我下次還來。安安的嗓子真甜啊,塗了蜂蜜一樣,唱歌唱得我骨頭都酥了。”

    我示意保鏢撐傘,“王董願意光顧,我求之不得。”

    他喝得神志不清,色眯眯摸我手,“離婚後什麼想法啊。”

    我不露聲色抽出,“過日子唄,沒男人還活不了了?”

    “沒男人不影響喫喝拉撒。”王董滿嘴酒氣,“可是影響睡啊。”

    我心裏冷笑,欠收拾的東西,王董的公司在湖城,他老婆四年前僱我,當時他的紅顏是一個挺紅的主持人,我擔心被曝光,所以沒答應,他老婆在當地是出了名的賢妻良母,他家暴,還打女兒,他去年和林宗易有一筆合作,我才認識他的,沒想到他拈花惹草竟然拈到我大名鼎鼎的韓千年頭上了。

    本來由於我和馮斯乾的舊情,沒人敢打我的主意,都猜測我不當林太太,改當馮太太了,可離婚半個月悄無聲息,於是都默認我們也沒下文了,甚至有一些難聽的傳言,說華京董事長不會娶一個二手貨。

    我配合王董,“偶爾也寂寞呢。”

    他挨近我,“哥哥替你想想辦法啊。”

    我後挪,引着他去前臺,食指一戳他肩膀,“您先結賬啊。”

    他舒坦得眉開眼笑,我接過賬單,“六十萬。”

    他要查賬,我手一躲,“王董不信任我啊,醉王朝是正經會館,我們酒水果盤明碼標價的,錯不了。”

    王董咬了咬牙,“六十萬而已,小錢。”

    “那是——”我媚眼如絲,“江城誰不曉得您富得流油啊。”

    他結完賬,暗示我去泡溫泉,我扯了個藉口拒絕了,腔調溫溫柔柔,他不痛快卻發不出火。

    我親自送王董上車,蔣芸收了傘從門外進來,“馮斯乾在你辦公室。”

    我蹙眉,“他沒走嗎?”

    蔣芸說,“好像頭疼,何江送上四樓了。”

    我沒吭聲。

    電梯門忽然打開,瘦猴和矮胖子醉醺醺出來,我當即背過身,避到角落。

    瘦猴還惦記我哭鬧的一幕,“女人提朱哥了,還有奸細。那輛車上是什麼人,車牌號夠牛的,尾數3個6,哭半天都沒露面。”

    矮胖子打着酒嗝兒,胡言亂語,“也許和男人玩遊戲呢,一個走,一個留,幹茶烈火顯得有情趣。”

    瘦猴不如矮胖子醉得厲害,他察覺不對勁,拉住一名剛送完酒的服務生,“你們老闆姓什麼?”

    我藏在柱子後,盯着他。

    “有兩個老闆,韓老闆和芸姐。”

    瘦猴擰眉,“多大歲數。”

    服務生說,“韓老闆年輕,您不是她朋友來捧場的嗎?”

    矮胖子湊上前,“五哥,你想傍富婆了?”

    我朝蔣芸使了個眼色,她立馬走到男人身邊搭訕,“這位大哥眼生啊,喝得盡興嗎?”

    瘦猴端詳她,“你是老闆?”

    蔣芸風韻萬千,“我是經理,他們都稱呼我芸姐,我們老闆在男廁拉肚子呢。”

    “你們老闆是男的?”

    蔣芸比他更莫名其妙,“當然是大老爺們兒了,女人開得起娛樂城嗎。韓旺財,濱城的村二代,赫赫有名的村長大公子,賣大蒜髮家的。”

    我掩脣笑。

    瘦猴迷迷糊糊,“老闆叫旺財?”

    蔣芸翻白眼,“加上姓啊,不帶姓不成狗了嗎。”

    矮胖子罵罵咧咧,“什麼玩意。五哥,咱走!”

    他們走下臺階,蔣芸拍着胸脯抱怨,“嚇死我了,你招惹朱八的人幹什麼啊?”

    我鬆口氣,“朱八在雲城混,江城沒多少人脈,糊弄他沒事。”

    我讓蔣芸在大堂頂着,我直奔辦公室。

    彼時夜越來越深,雨也越下越大,黯淡的燈火覆在馮斯乾身上,他倚着沙發,氣度深沉像一座無底的深淵。

    我記得初遇馮斯乾在冬天的黃昏,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長着這樣一雙眼睛,憂鬱,清澈更深刻,有黎明的光亮,也有黑夜的落寞。

    他的一切都像神祕複雜的故事,令人一探究竟,淪陷着迷。

    我在他的漩渦裏粉身碎骨,纏來纏去,糾纏到今天。

    我凝望他許久,他安靜睡着,睫毛垂下淡淡陰影,眉目間也清清冷冷,我伸手拉毛毯,正要給他蓋上,馮斯乾在這一刻攥住我手,他眼底一片清明。

    我怔住,“你沒睡?”

    他眼神比窗外的夜色還沉寂,“你不是不愛。”他注視着我,“你只是不想愛了。”

    我身體一顫。

    馮斯乾感覺到,從沙發上坐起,掌心握着我,“韓卿。”他又重複一遍雨中說過的話,“我會讓你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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