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210章 他熬不過今晚
    凌晨一點,江浦碼頭霧氣茫茫,三艘貨輪泊在岸口,零零星星的幾個工人在帳篷裏熱火朝天打牌。

    我匍匐在一處沙坳裏,用相機鏡頭監視着海港,夜越來越深,完全看不清目標,手機也沒電了。

    蔣芸遲遲沒回復消息,我正準備再聯繫她,視線裏闖入兩雙男人的腳,從帳篷的方向過來。

    我屏息靜氣,盯着他們靠近。

    後面的小個子抱怨,“也不提前通知,那些箱子裏是什麼?”

    一個黃頭髮的男人拎着望遠鏡,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現金。”

    小個子更暴躁了,“從銀行直接轉移海外不行嗎。”

    黃毛男人沒好氣,“蠢貨,那麼大一筆錢,銀行不查來源?”

    他們腰帶拴着射擊場專用的練習槍,估計不是什麼厲害角色,仇蟒安排他們放風,真正有本事的都調去運錢了。

    我沉思一秒,悄悄迂迴到他們身後,使勁一踹,黃毛毫無防備,摔個趔趄。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槍,槍口抵住他後腦勺,“不許動。”

    我趁小個子發愣的工夫,又掏出一個東西對準他,“你也蹲下,擦槍走火不是鬧着玩的。”

    黃毛趴着不動,“你是什麼人。”

    “女人。”

    他不信,“女人敢摻和我們的事?誰派你出手的。”

    “少廢話。”我撥動保險栓,“你們去放風,對嗎。”

    他沒吭聲。

    我另一隻手朝小個子一甩,“我要好好思考,究竟是先廢了你們的腿,還是廢胳膊呢。”

    小個子嚇得哆嗦,“我們到大門放哨,有車輛接近碼頭立馬報告給喬叔。”

    幸好我動手了,否則上面趕到,他們通風報信,勢必會打草驚蛇,驚動仇蟒狗急跳牆。

    我逼問,“然後呢?”

    小個子搖頭,“我只清楚這些。”

    我俯下身,頂住黃毛的後頸,“你又清楚什麼呢。”

    他牙口緊,小個子勸他,“你別扛了,蟒叔顧不上咱們死活,這娘們兒——”他嚥了口唾沫,“她恐怕有來頭。”

    黃毛不搭理。

    “硬骨頭啊。”我挑眉笑,“軟趴趴的廢物,我還沒興致對付呢。”

    我踩住他屁股,鉚釘鞋底震擊着褲襠,他疼得倒抽氣,“我說——”

    我停下。

    黃毛側臉貼地,“情況緊急,蟒叔會當場銷燬貨物,沉海或者火燒,不留證據。情況有轉圜,就拉鋸戰,讓華子打頭陣掩護開船。”

    槍口戳了兩下,每戳一下,我說一句,“華子不幹的下場呢?失足墜海嗎。”

    黃毛一激靈,“你是同行?”

    他衣服這時傳出聲響,我頓時警惕,我聽林宗易提過,蟒叔下手特黑,在雲城曾經搞過人肉盾牌,我握緊槍柄,“什麼動靜。”

    黃毛說,“要裝船了,喬叔給了我倆通訊機。”

    我找到,將聽筒插進耳朵,裏面是喬叔在說話,“華子,委屈你了。”

    緊接着是解開鎖鏈的響動,林宗易冷笑,“馬上出發了,蟒叔和喬叔還不信任我。”

    喬叔安撫他,“不是不信任,是謹慎而已。你的身手和力道,你蟒叔一清二楚。你真叛變了,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你的對手,能和你過上兩招。”

    林宗易語氣波瀾不驚,“說到底,蟒叔給我戴腳鐐,是防我。”

    喬叔圓場,“我這不親手解了嗎?你蟒叔顧慮多,華子,我相信你是自己人,你不要辜負我的良苦用心啊。”

    林宗易活動着麻木的腳踝,沒回應他。

    “小坤。”

    黃毛應聲,“喬叔。”

    我回過神,槍孔深入半寸,碾壓他的太陽穴,消聲比劃口型,“你最好老實點。”

    黃毛看了我一眼,“我和阿元在大門附近。”

    喬叔問,“有異常嗎。”

    黃毛答覆,“風平浪靜。”

    “注意風向,過於安靜也不對勁,馮斯乾是上面的重量級底牌,他的偵查嗅覺不好糊弄。”

    我錯愕不已,看來仇蟒查到馮斯乾的底細了。

    我使了個眼色,黃毛領會,“喬叔,咱確定出港嗎。”

    “當然。”喬叔十分得意,“你華哥坐鎮,馮斯乾的道行未必管用了。”

    喬叔和黃毛交接完,我抽出兩人的皮帶,捆住手腕,小個子怔住,“你剛纔拿什麼嚇唬我。”

    我雲淡風輕,“香蕉啊,我的宵夜,嚐嚐嗎?”

    小個子啐了口痰,“你矇事?”

    我掂量着黃毛的那把槍,“這是真的,不就行了?”

    他咬牙切齒,“玩鷹的行家,竟然被鷹啄了眼。”

    黃毛端詳我,“你挺有膽氣,馮斯乾的人?”

    我也端詳他,“與你無關。”

    他哂了聲,“圖什麼,錢?”

    我別開頭,“還你們華哥一份情。”

    黃毛嗤笑,“華子的風流債,多到他記不住女人的名字。這麼多年,我就看他在女人身上栽了一回,你太拿牀上那點事當回事了。”

    我餘光瞥他,“栽在哪個女人身上,你認識?”

    他舔着乾裂的死皮,“不認識,聽冠強講過,華子的前妻。”

    我不再搭腔。

    幾分鐘後,一隊人馬出現在堤壩盡頭,夜幕籠罩下,一片連綿的黑影。

    燈塔灑下黯淡的薄光,最前面的男人輪廓漸漸清晰,穿着黑色的立領襯衣,剛硬分明的棱角,淡漠的剋制感,渾身散出一股寒意,浮蕩的霧氣掠過他眼睛,深刻又沉鬱。

    我從未見過林宗易如此凌厲陰鷙的模樣,從頭到腳充滿詭譎的殺氣。

    火苗燎紅他眉眼,他藉着那簇火光,似笑非笑審視保鏢,“手抖了。”

    保鏢訕笑,“華哥,我緊張。”

    林宗易吹出一縷霧,“又不是第一次替蟒叔出貨。”

    “華哥。”保鏢湊近,“能順利嗎?”

    喬叔不耐煩,“晦氣什麼。”

    保鏢一縮,不言語了。

    “華子。”站在後方的仇蟒走到林宗易身旁,“萬隆城太平嗎。”

    林宗易眼神閃爍,他垂眸掩住,“照樣營業。”

    仇蟒說,“你很聰明,越是反常越是惹人注目,表面歌舞昇平,反而無人關注它的瓤是腐爛的。”

    林宗易叼着煙,涼辣的煙霧薰得慌,他半眯半睜,顯得越發高深莫測,“蟒叔,送完這批錢,您打算如何了結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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