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逐漸淪陷 >第217章 爲什麼變成這副樣子
    我倚門而立,一動不動。

    他看着我,“鑰匙在你手上,你今晚才交給湖城,演這齣戲想要全身而退,對嗎。”

    長髮遮面,我撩開,露出整張臉,“你們到處挖掘贓款的下落,把江浦港翻了個遍,一羣骨幹埋伏在萬隆城,又是警犬,又是探測儀,也沒得手,我有那份本事嗎?”

    “除了你。”他撣了撣西褲,“任何人拿不到林宗易的底牌,他連命都可以給你。”他笑了一聲,“老賀在倉庫搜出一封信,你知道寫了什麼嗎。”

    “馮斯乾。”我換個姿勢倚着,“我哀求你打撈他,證明他的生死我不知情,我的眼淚和示弱能作假嗎。林宗易在萬隆城做臥底,這筆錢是他唯一的目的,鑰匙有多麼要緊,我從哪得到?我在你身邊,他難道不忌憚我露餡嗎,林宗易搭上性命獲取的物證,他只會親自安排,不會假手於人。”

    馮斯乾有一搭無一搭叩擊着沙發扶手,“狡辯得不錯,說下去,我很快信你了。”

    我無所謂的態度,“隨便你信不信,你沒有證據懷疑我,我憑什麼認下。”

    “是嗎。”他甩出一樣東西,輕飄飄攤開在我腳下,我無意一瞥,是林宗易的手寫信,我頃刻愣住。

    ——賀廳,是韓卿說服我扳倒仇蟒,坦白罪孽,戴罪立功。今日由她交出鑰匙,倉庫內仇蟒在雲城和萬隆城的贓款共計九億七千萬,我個人贓款三億六千萬,悉數供出。另有索文集團正當盈利五千萬轉交韓卿,作爲離婚後的財產補償。

    我渾身顫抖着。

    馮斯乾漫不經心抽出一支菸,不點燃,只用手把玩,“是你嗎。”

    證據確鑿,我無話可說,“你準備怎樣折磨我。”

    “折磨。”他撕裂那支菸,菸草在他掌心粉碎,“我哪一回折磨你,不是折磨自己。”

    我杵在原地,“可你照樣沒手軟。”

    他摁下打火機,火苗瀰漫在眉眼間,“你對我更不手軟。”他銜着煙,揭過煙霧凝視我,“沒想到林宗易在你身上栽得這麼狠。”

    我望着那封信,“你怎麼搞到手的。”

    馮斯乾吹出一縷霧,“老賀的司機。”

    我平靜靠着牆,“他是你的人嗎。”

    “你說呢。”他彈落冒出的半段菸灰,“神不知鬼不覺接觸老賀的制服,從口袋裏取出信件。”

    我仰起頭,四目相視,他噙着一絲笑,“十萬。”

    馮斯乾明目張膽把手伸向老賀了,簡直出乎我意料,“收買司機,老賀一旦發現,你要喫官司的。”

    “我只是需要真相,我收買他做過什麼不利的事情嗎。”馮斯乾起身,朝我走來,“感動嗎。”

    林宗易心裏清楚,我掩護他得罪了江城和濱城,他並不放心老賀會保下我,他也不放心馮斯乾在周德元的施壓下,能夠不計代價護住我,上面有規矩,不涉及人命,掏錢免災。上繳的錢越多,平息的概率越大,這十三億的數目,再嚴重的過錯,抹掉也綽綽有餘。

    林宗易從未考慮過自己的後果,他千方百計截住贓款,只爲保我在這場風波中不沾一滴污水。

    我低下頭,胸腔堵得難受,心酸,壓抑,無助,無數情感拼命襲擊着我,我遲遲沒出聲。

    馮斯乾拾起信紙,“韓卿,林宗易曾經利用欺騙你,連馮冬是誰的種,他都暗中謀算一盤局,你會攪入漩渦,是他行事不正殃及了你,他所作所爲皆是贖罪,你的感動倒是很廉價。因爲他捨身救你,你就相信他的一切,而我和他毫無區別,是你忘了,在你勾引我的計劃敗露時,我容忍了你,在你被仇家報復時,我護下了你。你對林宗易的原諒和仁慈,從沒給過我,你給我的是苛刻,暗算。你所有的恨意都轉移到我頭上,我逼迫他犯罪嗎?他的報應死活與我何干。”

    他叼着煙,指間夾住信紙,輕輕晃動,“一個情場上的老手,最擅長在女人眼皮底下演繹深情悲壯的大戲,是我不懂風月,一點點敗下陣。”

    馮斯乾攥住相對的兩角,我紅着眼眶,“它是我脫身的關鍵,你要銷燬嗎?”

    馮斯乾僅有的笑意蕩然無存,“你眼中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握拳,“馮斯乾,你岳父恨毒了我,他早晚找藉口處理我,這是我最後的護身符。”

    他一言不發,對摺信紙,疊成方正的一塊,隨即完好無損插在我領口,我幾乎癱軟,急促呼吸着。

    馮斯乾逼近一步,落地燈將他的輪廓拉長,從頭頂傾覆而下,“我們甚至猜忌彼此要毀掉自己。”

    不止馮斯乾不明白,我同樣不明白,爲何我們會變成這副樣子。

    或許我們自始至終沒有坦誠過。

    一場意圖不軌的開局,我有所保留,他有所防備。

    我們各自墮落,迷失,瘋狂;也各自警醒,掙扎,抵禦。

    稍有風吹草動,溫存便支離破碎,等到風平浪靜又心懷僥倖,難以控制。

    他一把拽住我扣在懷裏,眼神深沉而陰鬱,“韓卿,你竟然懼怕我會害你,你想寒透我的心嗎。”

    我們廝纏着,馮斯乾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顯,我的站位有些反光,沒看清備註,他按斷,一秒後對方又打來,他皺眉接通,那邊傳出孟綺雲的聲音,“斯乾,你在華京嗎。”

    馮斯乾鬆開我,整理襯衣的褶痕,“不在。”

    孟綺雲問,“外面應酬嗎?”

    他返回沙發,重新坐下,“你說什麼事。”

    她嘔了一下,嘔得異常痛苦,“我一直吐,頭暈。”

    馮斯乾解袖釦的動作一滯,“檢查了嗎。”

    她含着哭腔,“我害怕吃藥。”

    我微眯眼,我懷過馮冬,嘔吐和頭暈的症狀,對於新婚女人而言,再明朗不過了。

    我走過去,匍匐在茶几上,半蹲半趴,挨近他的手機,他打量我,沒躲開。

    馮斯乾語氣無波無瀾,全然沒有震驚亦或喜悅,“岳父在家嗎。”

    “爸爸本來在家,好像出門了。”孟綺雲可憐得很,“斯乾,傭人說我懷孕了。”

    馮斯乾沉默半晌,“哪個傭人說的。”

    孟綺雲回答,“是丁姐。”

    “丁姐懷過孕嗎。”

    孟綺雲沒忍住笑,“沒有哎。”

    “那她知道什麼。”

    “斯乾——”她欲言又止,“你喜歡孩子嗎。”

    馮斯乾輕描淡寫,“生了就養,談不上喜歡。”

    “但你很喜歡馮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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