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謹開着車,脣角不自覺抿緊。
從小到大,他其實已經習慣了身邊的女人看他的目光,只是那些目光加起來,都沒有此刻身邊女人的這一束來得強烈。
這些天在病房裏,每天他來巡房,章瑜就是現在這副癡迷的模樣盯着他看,讓他實在不自在。
“嗯哼。”沈謹輕咳了一聲。
章瑜從沉醉中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盯着沈謹看了太長時間了。
小臉不自禁微熱,章瑜趕緊坐直了身體,剛要說話,一張嘴卻感到鼻翼無端發癢,她暗道不妙。
剛手忙腳亂地打開手包,鼻孔卻太不爭氣,已經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一個噴嚏不算,又接連打了好幾個……
車內氛圍頓時一陣詭異的安靜。
章瑜掏出紙巾趕緊捂住了鼻子,一不小心連小嘴也一併捂住,她又趕緊開了窗,企圖讓新鮮的空氣驅走這尷尬的氛圍。
做完這一切,章瑜睜着咕嚕嚕亂轉的一雙眼下意識看向沈謹,她擔心剛纔打噴嚏,男人一定會嫌棄她,不會就此將她趕下車,或是接口不請她喫午飯了吧?
思及此,章瑜心裏有些着急,剛要跟沈謹解釋幾句,就聽得身側男人涼涼地開口說:“你感冒了。”
感冒?
章瑜訝然。
她壯實得跟一頭牛似的,怎麼會好端端地就感冒了呢?
不可能。
章瑜連忙搖頭:“我這纔剛出院,你別咒我啊,還有,午飯不能賴,我可是餓了好久了。”
說完,章瑜捂着小肚子,一臉警惕地看着沈謹。
沈謹簡直要被章瑜的腦回路給打敗了,這都什麼清奇的思路。
“我是醫生,你剛纔睡覺受涼,確實感冒了。”沈謹耐心地提醒一句。
章瑜卻不幹,她不要感冒,也不要吃藥,更拒絕打針。
“我沒感冒。”章瑜梗着脖子說道。
她死都要跟沈謹吃了這頓飯不可。
沈謹被她這副模樣氣笑了,難道喫頓飯就這麼重要?
“好,隨你。”沈謹收回視線,專心開車。
章瑜聽了卻一點都不生氣,心裏反倒美滋滋的。
只要能跟沈謹喫這頓飯,她就是真的感冒了,也划算。
另一邊,喬秧上了車,就沒說一句話。
傅斯晏感覺氛圍有點不對,偷偷看了一眼小女人,總感覺她好像在生氣。
傅斯晏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但這些天跟喬秧相處下來,他對心愛的女人的脾性,多少還是有些瞭解了。
“秧秧,餓了嗎?”傅斯晏輕聲問。
喬秧抿了下嘴角,本來不想理這個男人,可是他這麼問的時候,聲音又輕又柔,漆黑的眸子看過來時,彷彿盛着萬千星辰,明亮耀眼,一時看癡了她的眼。
“秧秧?”傅斯晏見小女人抿着小嘴不說話,於是又問道。
喬秧驚醒,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她剛纔居然對着傅斯晏又發起了花癡,這樣的事情她以前也不是沒犯過,真是羞死人了!
喬秧這副羞憤的模樣,落入傅斯晏的眼裏,倒是格外的有趣,他不禁愉悅地勾脣。
“嗯,你說。”傅斯晏溫柔地回道。
“其實,章瑜對沈謹有好感,這事你大約不知道,所以章瑜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跟沈謹喫午飯,要不然我們還是……”喬秧想要勸說傅斯晏,乾脆就不要去湊這個熱鬧了。
當一千萬的電燈泡,實在太尷尬了。
傅斯晏聽後,想了下,突然問:“沈謹對章小姐怎麼樣?”
“他……好像對章瑜不感冒啊,我聽章瑜說過幾次,沈謹對她愛理不理的。”喬秧也替章瑜感到惋惜,如果沈謹能喜歡章瑜,該有多好。
“是嗎?”傅斯晏突然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
喬秧睨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沈謹跟聞森一樣熱愛自己的工作,但聞森是不近女色,沈謹卻不一樣。”傅斯晏緩緩說道:“沈謹以前交往過幾個女朋友,可是卻從未帶回家過,即使家裏催婚厲害,他也只是躲出來避難,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喬秧一臉都是懵的,順着傅斯晏的話說。
“沈謹雖然不屬於不婚族一類,但確實不願意受婚約的約束。所以就算他喜歡章小姐,也不可能跟她結婚。秧秧,你覺得,還要促成他們在一起嗎?”傅斯晏好整以暇地問。
不婚族?不願意結婚?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喬秧頓時感覺頭頂幾條黑線垂下來。
如果沈謹真的抗拒結婚,那章瑜怎麼辦?
章瑜可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像現在這樣,喬秧都能感覺到章瑜是真的想要跟沈謹在一起的。
喬秧心裏十分糾結,她皺着眉,貝齒不自覺輕咬着粉嫩的脣瓣,她在犯愁應該怎麼跟章瑜說這件事。
傅斯晏眸色轉暗,他可看不得自己心愛的小女人犯難的樣子。
“不過,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傅斯晏故意賣了個關子說,也不一次把話說完。
喬秧雙眼一亮,睜着水汪汪的大眼就看向了傅斯晏,下手也不自覺扯了扯他的衣袖,語氣惹人憐愛:“阿晏,你快說說,到底要怎麼做啊。”
傅斯晏心情更好了,脣角笑意加深。
“沈謹最怕家裏催婚,所以纔不敢帶女孩子回家,而且交往過的那些女孩子,就連面都不敢給沈家父母看到。”
“啊,爲什麼啊?”喬秧好奇地問。
傅斯晏含笑地看着她:“換做你父母催婚,知道你有交往對象,他們會如何反應?”
“當然是逼着我帶回家見家長,之後確定關係結婚……啊,我明白了。”喬秧張大嘴,興奮地朝傅斯晏喊:“阿晏,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你。”
這句謝謝,興奮中帶着糯糯的依戀,女人彎了彎眉眼,笑得十分地開心。
傅斯晏淡笑不語,小女人激動的模樣怎麼那麼可愛。
“只是,你真的確定沈謹真的適合章小姐?”傅斯晏突然又問道。
喬秧愣了下,轉而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