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4
醫院。
“盧叔叔，我爸的身體怎麼樣了？”
章懋森做完檢查後，醫生給他打了止疼針。
此時，他在藥物的作用下，已經睡下。
章瑜拿着他的檢查報告，去詢問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四五十歲左右，是章家的故交，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表情凝重的看完檢查報告，許久沒有出聲。
“盧叔叔，你說句話呀！”
盧醫生越這樣，章瑜心中越沒底，她情緒的激動地站起身。
“你爸爸的身體早就出問題了。之前，我跟他一起釣魚，發現他情況不對，勸說他來醫院檢查，他總是推三阻四。現在好了，一身的毛病，讓我怎麼給他治嘛。”
盧醫生把檢查報告，放到章瑜面前，“你看，這是頭部CT，這個陰影是一個瘤子。先不說，我們暫時不知它是惡性，還是良性，就單單是這個位置，有幾個醫生敢給他開刀？”
“那就找敢開的！”
原來爸爸已經病得這麼重了！
而她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都怪她平時只知道接收爸爸的關懷，從不知道去關心他。
章瑜快要被自責和愧疚給湮滅。
她拿出手機，詢問盧醫生，“誰能給我爸動手術？你把聯繫方式給我，我來聯繫他們。”
就算那些醫生再難請，爲了爸爸，她也要把人給請過來！
“你先彆着急，聽我把話說完。”盧醫生拿過心臟彩超，“你爸心臟也出了毛病，能不能上手術檯，還是個未知數。”
盧醫生的一句話，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章瑜拿着手機的手一抖，手機“啪”的一下掉在辦公桌上。
她六神無主起來，“那……那現在怎麼辦？”
“這事急不得，你先回病房，照顧你爸爸，我再跟這方面的專家研究一下。”
“不用，把他轉到我們醫院去，我親自治療。”
盧醫生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沈……沈醫生？你……你怎麼來我們醫院了。”沈謹是滬城最年輕的醫學教授，他年少成名，是醫學界響噹噹的人物。
盧醫生只是在幾次醫學座談交流會上，遠遠看到過他一次。
今日，沈謹親自光臨他的辦公室，盧醫生倍感榮光。
他急忙起身上前，對着沈謹伸出手。
盧醫生見沈謹一直沒有看他，他訕訕的收回手，給自己找了個臺階，“醫生好像不喜歡握手，是我唐突了。”
他對着沈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沈醫生，你請坐。”
“不用，你把病人轉到我的醫院。”
從進來，沈謹的視線一直落在章瑜的身上。
早上，他等她上樓後，回家洗澡，補了個眠。
他喫完早餐，剛到醫院，就聽說市立二院，接了一個十分棘手的病人。
市立二院的醫生束手無策，欲向他們醫院求助。
當他看到病人的名字時，心突然被鈍刀割了下。
章懋森病的這般重，章瑜竟然沒有聯繫他。
都說，人在極度擔心無助的情況下，會聯繫最信任的人，那是不是說明，在她的心裏，他還不夠格？
他想跟她賭氣，回去工作，腦海中卻不斷閃過她痛苦無助的模樣，沈謹心疼的無以復加，匆匆驅車趕了過來。
當他推開盧醫生辦公室門的那一刻，他以爲，她會撲過來，告訴他，她的害怕，她的無助和絕望。
可他再一次錯了，她只是在他出現時，看了他一眼。
後來，一直迴避他的視線。
直到現在，都沒有再擡頭看他。
沈謹深吸口氣，壓制着心頭，那些讓他不舒服的情緒。
他轉頭看向，良久，沒有回答他的盧醫生，冷聲道，“有困難？”
“我……我這邊沒問題，主要是病人和病人家屬是否願意轉院。”盧醫生詢問章瑜，“沈醫生醫術了得，不如你幫你爸把轉院手續辦了？”
盧醫生也是活了一把年紀的人了，他已看出沈謹和章瑜之間的不同尋常。
沈謹願意主刀，那自然再好不過，盧醫生給章瑜使了眼色。
章瑜低着頭，看向腳尖，“我……我爸是不會轉院的。”
在來醫院的路上，爸爸說過，死也不會去沈謹的醫院。
還把她要跟沈謹通話的手機，打到汽車腳墊上。
她到現在，還記得爸爸當時看她的眼神，是失望，是對她失望透頂，還……還有控訴。
好似在說她，說話不算話，仍在想着沈謹。
章瑜的眼睛又開始泛酸，她想強忍下眼淚，可眼淚壓根不聽她的話，跟不要錢樣，不斷地往下掉。
沈謹看着哭成淚人的章瑜，心裏再大的不適也沒了。
他急忙走上前，抱住她，輕撫着她的後背，“不轉，我們不轉院。我來市二醫院給你爸爸治療。”
章瑜想起答應章懋森的事，但又貪戀沈謹懷中的溫度。
還有，她不想傷害沈謹。
她跟個木樁子站在那裏，想要推開他，卻又擡不起手。
她的心不斷地向兩邊撕扯着。
最終，章瑜還是遵從本心，任由沈謹抱着，“你知道的，我爸對你很排斥，他不會同意你給他治療的。”
“傻瓜，醫生看診的時候是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跟平時不一樣。我有辦法讓他認不出我。”
“那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好！
章瑜感動的一塌糊塗。
沈謹抹去她的眼淚，親了下她泛白的脣，“爲了你，這點委屈，不算什麼。”
“沈謹！”
章瑜再也忍不住，轉身抱住他，失聲痛哭起來。
“乖，有我在，不會讓你爸爸有事，不哭了，不哭了……”
額，沈醫生看似跟個冰塊樣，竟然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站在一旁的盧醫生呆了呆，他直直的看着兩人，忘了迴避。
沈謹不悅擡頭，盧醫生尷尬的笑了笑，溜出辦公室，把空間留給沈謹和章瑜。
等章瑜哭的差不多了，沈謹將她稍稍推離懷抱，“你爸爸生病，爲什麼不聯繫我？”
“我……我……”章瑜支支吾吾，眼神躲閃。
“你不許再隱瞞我。”沈謹扣住她的下巴，加重語氣，“你若不說，我會親自去問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