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9
“沒……沒有。”
傅斯晏這話，三天來問了不下百遍。
他每問一遍，那聲音冷的跟有實質樣，似能穿透林舟的耳膜。
每次，林舟的心都跟着顫一下，此時，手也跟着抖了下。
保溫杯中冒着熱氣的營養餐，潑灑在林舟的手上。
傅斯晏並未留意林舟的反應，他的手從江中撈了把水出來。
爾後，任由冰冰涼涼的水，從他的指縫中流出，他在滴滴答答的聲音中開口，“把手機給我。”
傅斯晏接過林舟遞來的手機，聯繫阿刀。
電話那頭，阿刀頭都要被自己薅禿了。
整整三天，他把喬媛媛以前的人際關係網，來回扒拉千百遍，把所有能查的人都查了。
結果顯示，自打喬振華出事後，她的狐朋狗友，就跟喬媛媛斷了關係。
在喬媛媛逃離精神病院後，除了霍靜雅和劉震，沒有跟其他人有過聯繫。
從目前查到的消息看，喬媛媛不是憑空消失，就是墜江，屍骨無尋。
阿刀心知肚明，但也不敢跟傅斯晏說。
他怕傅斯晏暗戳戳認爲，他在暗示喬秧死在了臨江中，以傅斯晏對喬秧的感情……鬼知道能做出什麼事。
阿刀怕傅斯晏無法接受，已經急的想要給塑個喬秧出來，搪塞一陣。
或者，憑空捏造一個人，“幫着”喬媛媛帶走喬秧。
鑑於傅斯晏最近氣場越來越駭人，他不敢作死的把想法付諸行動。
阿刀把查到的消息如實彙報，“晏哥，喬媛媛在精神病院，治療後，跟打通任督二脈似的，把自己跟嫂子藏的嚴嚴實實。晏哥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把人……”
傅斯晏不等阿刀說完，他掛斷電話，泄憤似的把手機，砸到了救生艇上。
手機在救生艇上，彈起，“砰”的聲，落進水中，濺起一小片水花。
這是三天來，傅斯晏最大的情緒宣泄。
“先生……”
林舟剛開口，傅斯晏再次潛進江底，沒了蹤跡。
林舟一陣焦急。
先生已經三天連口水都沒有喝過，他的身子不是鐵打的，再這樣折騰下去……
林舟再三考慮，拿出手機，找到傅家老宅的電話。
先生再三囑咐，不許把少夫人失蹤的消息，告訴老太太，可眼下……先生的身體要緊！
林舟打定主意，撥通老宅的電話。
“你……你說秧秧失蹤了？”
老太太接到林舟的電話，饒是她閱歷無數，經歷過再多風浪，也被此事驚到，“什麼時候的事情，你說具體些。”
從現在的搜救情況和查到的消息來看，喬秧凶多吉少。
傅太太對喬秧甚是喜愛，她上了年紀，若是知道……
林舟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傅老太太“亂說”。
他含糊其辭的說是霍靜雅使壞，暫時將喬秧藏匿起來，他們正在尋找。
但傅斯晏爲了找到喬秧，透支身體，他們勸不動，只能來找老太太。
傅老太太的心從未像現在這樣慌亂，她沉默了下，道，“林助理，你跟我透個實底，秧秧她到底怎麼了？”
“老夫人放心，少夫人會沒事的。”
林舟這話說的，連自己都不信。
傅老太太沒有說話，掛斷電話。
她起身，吩咐周良備車。
十多分鐘後，林舟等傅斯晏再一次出了水面，觀察下他的臉色。
傅斯晏三日沒有進食，再加上泡在水中，他的手和臉慘白的沒有血色，一雙修長，比手模還要好看的手上，皮膚皺巴巴的。
那張英俊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瘦下去，愈發的棱角分明，冷厲懾人。
“你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
傅斯晏的視線，終於從江面上移開，直直的落在林舟的身上。
那沉沉的眸色，讓林舟不敢直視。
林舟心虛的低下頭，“老夫人……”
“我叮囑過你們，太太的事情，不許外傳，你們這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林舟頭一低再低，不敢搭言。
傅斯晏突然想到什麼，“你告訴老太太的？”
“……是。”
林舟沒敢隱瞞，直接承認，“先生，我是擔心你的身體。”
“我有分寸！”
秧秧不在，他要那麼好的身體做什麼？！
傅斯晏把手遞向林舟。
林舟怔了下，急忙跟救生艇上的其他人，一起把傅斯晏拉上來。
他等傅斯晏站穩，遞過一條幹淨的毛巾，拿着大衣守在旁邊。
傅斯晏身上泡在水中，身體冷的跟冰塊樣，他邊擦拭着頭髮，邊吩咐，“靠岸。”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但不能不顧及老太太。
老太太親自把他教養長大，是跟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中，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
她年紀大了，他想要她安享晚年，不願她因爲他的事情操心。
傅斯晏在老太太來之前，回到臨江洗澡，換了套衣服。
等老太太到達臨江別墅時，傅斯晏已經收拾妥當。
他除了眼窩處的黑眼圈，整個人精神面貌尚可。
聽到車聲，傅斯晏親自出門去迎老太太。
傅老太太坐在車後座，她透過單向透視玻璃，看向立在臺階上方，身子筆挺的傅斯晏時，她慌亂的心，稍稍安定。
秧秧是阿晏心尖上的那個，她真要出了大事，阿晏不會這般。
周良也寬慰道，“老太太請放心，少爺狀態不錯，少夫人應該沒事。
“沒事就好。”老太太下車，喊了聲，“阿晏。”
“奶奶，我這邊沒事，你不用專門跑一趟。”
傅斯晏拾級而下，磁性低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老太太的視線，在傅斯晏的身上旋了圈，微微蹙眉。
她太瞭解，她這個寶貝孫子了。
他沒認識喬秧的時候，跟座移動冰山樣，渾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之氣。
自打他跟喬秧在一起後，氣場雖稱不上溫和，但也不會隨時隨地釋放冷氣。
而現在……
老太太沒有多問，她笑了笑，“奶奶是想你跟秧秧了，過來看看你們。”
老太太故作不知喬秧的事，她向別墅客廳的方向看了看，問，“秧秧呢？她不在嗎？”
“奶奶，秧秧遇到了點事兒，你不要擔心，我很快會解決，帶着她回老宅看你。”
傅斯晏堅信喬秧還活着，他語氣堅定。
老太太知曉傅斯晏口風嚴，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說的。
老太太拍了拍傅斯晏的手背，“有我能幫上忙的嗎？”
“只要奶奶保重身體，就是幫我大忙了。”傅斯晏把傅老太太扶回車前，“奶奶，我這邊還有事，就不留你了。改日，我會回老宅。”
傅斯晏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老太太也不好再留，她坐回車上。
林舟着急的搓下手，想要上前。
傅斯晏一個冷眼刀子甩過，林舟瞬間成了鵪鶉，老實了。
傅斯晏目送老太太的車子離開，立刻朝着別墅大門走。
他要回臨江，繼續找他的秧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