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從家裏到滬城，要坐三四個小時的飛機，你一向喫不慣飛機餐，我給你定點東西喫。”
“你不用跟我獻殷勤。”
凌母進入客廳後，跟着凌父和凌羨的姐姐凌瑄，在沙發上坐下。
凌父是個話不多的人，凌母看向凌瑄，示意凌瑄說教凌羨。
凌瑄裝作沒有看到，低頭看她剪得光禿禿的指甲。
凌母：……
一行三人中，凌父跟個啞巴差不多，凌母拉上凌瑄，爲的就是讓凌瑄跟她統一陣營，她們兩個合力將凌羨的感情問題給解決了。
凌瑄不給力，凌母趁着凌羨進廚房，給他們倒茶的時候，對着凌瑄道，“你上次不是說喜歡那套貴婦護膚品嗎？只要你幫着媽媽一起說服你弟弟，跟孔蕭晴分手，媽就給你買。”
“媽，那套護膚品凌羨已經送給我了。”
“……”凌母聞言心逐漸下沉，“你這是被他收買了？”
“我是凌家人，有氣節，怎麼會被一套化妝品收買？媽也太小瞧我了！”
最起碼得允諾她個十套八套！
沒被收買就好！
凌母稍稍放心，“孔蕭晴絕對不能嫁進凌家，你一定要幫着媽媽，做你弟弟的思想工作。”
“知道啦！”
凌瑄應了聲，眼神飄向廚房方向。
她就說嘛，前陣子凌羨對她大獻殷勤，給她買了那麼多的東西，送給她，她受寵若驚，以爲他終於知道寵她這個姐姐了。
結果真是應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收了凌羨那麼多的東西，現在要讓她舉起棍子，棒打鴛鴦，她會手軟不聽使喚的。
但這種事，是不能告訴母親的，若是母親覺得唯一一個能堅定不移，站在身邊的人，已經在金錢物質的誘惑下，低頭屈服，母親會受到巨大的打擊。
“你比你弟弟乖，以後，媽幫你把關，給你找個中意的好人家給嫁了。”
凌瑄剛從博士畢業，現在人進了研究所，她推了推臉上厚厚的鏡片，點頭。
凌瑄一直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入學考研，成績也名列前茅，從來不會讓家裏人操心。
看看凌瑄，再看看凌羨，凌母后悔讓凌羨進入娛樂圈。
那個時候，就不該讓他去考什麼電影學院，好好地做學問研究多好！
“爸媽，姐，喝水。”
凌羨給他們三人各自倒了杯水，放到他們面前。
凌母沒動，“說吧，你倒是怎麼打算的？”
“我要跟她結婚。”
“你……你這個混賬！”
凌母一聽，氣的血氣翻涌，她環視下週圍，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朝着凌羨丟。
凌瑄急忙拉住凌母，“媽，媽你冷靜，凌羨這張臉價值千金。”
“你什麼時候也沾染銅臭氣息了？”
就一張臉而已，哪裏有那麼值錢！
凌母讓凌瑄放手。
“不是我看重錢。”凌瑄緊拉着凌母的手不放，“是凌羨的生活需要他這張臉。你想啊，他一個月消費那麼高，若是臉毀了，沒錢付車子的保養費，還有他豪宅的房貸，那是要回來啃老的。你算算，你跟爸的那點工資夠嗎？”
“好……好像是不夠。”
“那還砸嗎？”
凌母把水杯放回到桌上，她坐正身子，輕咳聲，“媽絕對不會同意她進凌家門的！”
“當年奶奶也跟媽說過同樣的話。”
到最後，還是奶奶妥協了。
凌羨端坐在凌母的對面，語氣淡然。
“……”凌母一噎。
反了，反了，這個孩子快要上天了。
凌母再次起了去拿杯子的心思，但一想想凌羨的日常開銷，她默默的收回剛剛伸出去的手，“當時你奶奶是因爲我文化水平低，但我身家清白。”
她出生農村，那個時候窮，家裏兄弟姐妹多，父母重男輕女，家裏只有男孩子才能上學，她只上了小學三年級就輟學帶弟弟妹妹。
等十六七歲時，弟弟妹妹大了，家裏人讓她出門打工補貼家用。
她年紀小，進不去正規的工廠，她只能謊報年齡，進入大學食堂當幫工。
那羣大學生比她只不過大幾歲，他們能上學，汲取知識，而她只能擇着，永遠都擇不完的菜，洗着無數的餐盤。
生活重複枯燥。
她羨慕校園中那些莘莘學子的陽光明媚的笑容，她想要成爲他們那樣的人。
她爲了改變命運，會偷偷地進入圖書館，讀書學習。
多年沒有碰過書本，她以前學的那點少的可憐的知識，早已還給老師。
翻開手中胡亂從書架上拿下來的書，裏面的字陌生到，讓她頭暈目眩。
爲了能讓自己知道它們的讀音和意思，她專門買了本字典，只要有時間就帶着字典去圖書館看書。
晚上睡覺前，她會翻看字典，記字典上面的字。
一復一日，她認的字多了，眼界開闊了不少，可供她選擇看的書就多了。
她以爲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像那些大學生一樣的時候，在圖書館內，她跟一個女學生同時看上了一本書。
她剛從書架上拿下來，還沒有來得及翻開，那名女學生，懇求她，讓她把書讓出去。
她本來已經決定讓出書，那個女學生認出她是食堂小妹，臉上的懇求順便變成了不屑，一把把她手中的書奪了過去，不屑道，“你一個在食堂打工的，需要看什麼書，浪費資源！”
“食堂打工”四個字，惹來周圍數道視線。
他們眼神各異，她臉上臊的滾燙，恨不得地上出現幾道地縫，鑽進去。
就在她逃開的時候，撞在一堵肉牆上。
她低着頭，連聲說道歉，那人握住她的手腕，“那本書不適合你看，我帶你去找適合你的書。”
她聞言一愣，在衆人的視線中，被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拉着離開圖書館。
她以爲男人只是在給她解圍，纔會說出那番話，她等距離圖書館都有一定的距離後，她跟他道了聲謝，“對不起，佔用你的時間了。”
“是我主動要帶你去買書的，你不用跟我表達歉意。”
男人腳步沒停，帶着她去買了小學旁的書店裏學習資料，交到她的手中，“這些書能讓你學的更加系統，又不會的可以問我。”
她拿到書的時候，心情難以言喻。
男人對她沒有任何嘲笑，輕賤，他走出兩步，見她淚眼汪汪的待在原地，折返回去，對着她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