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想剛剛也只是隨意一說,有讓孔蕭然從牀上下去的意思。
他以爲孔蕭然會說一句“他憑什麼去給他倒水”,讓他意外的是,孔蕭然什麼都沒說,拿起杯子就要去給他倒水。
孟想當時也是懵的。
直到孔蕭然停下腳步,他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變成了絲絲嘲諷。
蠢貨!
孟想在孔蕭然回神轉身時,已經收起嘴角無意識微微翹起的弧度,看向天花板。
孔蕭然張了張嘴,看看孟想,視線移到他的雙腿上後,又低頭看向手中空掉的杯子。
看在孟想是救了暖暖後受傷的,他給孟想倒杯水。
孔蕭然把水放到牀頭櫃上。
他察覺杯子孟想觸手可及,他起了壞心思,把杯子向牀頭櫃一旁推了推。
孟想:……
這貨還能再蠢一些嗎?
他閉上眼睛,“沒事你可以滾了!”
“有事!”孔蕭然語氣不滿道,“我問你,你救暖暖時,他們對暖暖做了什麼?”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因爲你是除了暖暖之外,我唯一一個知道的。你不告訴我的話,我還會來找你,你要不嫌我煩,你可以不說。”
“我說了,就代表我煩你?你的腦子裏面都裝了些什麼?”
以孔蕭然的智商,接手景興那麼多年後,景興還能夠發展成現在這樣的規模,簡直是奇蹟!
“你在罵我沒腦子?”
“你自己都意識到了,還需要我罵?”
孔蕭然:……
“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照看好,不要再來煩我!”
“暖暖是我的孩子,但她給叫了那麼多聲‘爸爸’,她把你當成親人,你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一直自我封閉中?”
“她給我叫爸爸,是因爲認錯人。我已經跟她解釋清楚,我不是她的爸爸。”
“你……你怎麼跟她解釋的?”孔蕭然聞言,好似找了癥結所在,“你當時是不是說,她爸爸不要她這些話了?”
暖暖心思敏感,孟想跟暖暖說這些的話,暖暖會感受到無助和害怕。
孔蕭然不由自主的擡高語氣。
“我沒你的閒情逸致,用那麼幼稚的話語,去嚇唬一個小孩。”
他要想對一個孩子下狠手,絕對不會使用言語攻擊。
“那你……”
“我只是跟她說,我跟你不是同一個人。”
其他的並沒有多說。
此時,孟想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船上的一幕。
暖暖是個好孩子,在他跟她說明他不是她的父親後,她並沒有感受到害怕,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想要帶着他一起走。
在孟想的記憶中,一直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在危險關頭沒有放棄他。
孟想說沒有觸動,那是假的。
暖暖那一聲聲軟糯中,帶着濃濃暖意的爸爸,又開始在孟想的耳邊響起,他鬼使神差道,“暖暖現在是什麼狀態?”
孔蕭然本不想跟孟想提暖暖的事,因暖暖現在的狀態讓人擔心,他一五一十的跟孟想把暖暖的情況詳細描述了遍。
“心理醫生說,知道暖暖被綁架後發生的事,或許可以找到切入點,跟暖暖進行交流。”
提到暖暖,孔蕭然沒了脾氣,“暖暖還是個孩子,她是無辜的,只要她能康復,你想要我的名下的任何財產我都給你!”
“我缺你那點錢?”
他的錢夠他花好幾輩子了,孔蕭然名下的那點兒資產,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中。
孔蕭然說完,重重吁了口氣道,“我……還可以跟你冰釋前嫌,你之前讓人綁架我,傷害我的事,可以一筆勾銷!”
“你跟我計不計較,我不會在乎。”
“……那你想要怎樣,別跟個大姑娘樣,遮遮掩掩!”
孔蕭然說完,想到父親跟他說的事,“我知道,你想頂替我的身份,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有自己的底線和自己喜歡,想要去守護的人。
他不能捨棄他們,去替孟想承擔下那些不該他去承擔的東西。
“你不同意,還待在這裏做什麼?”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去救暖暖時,那些人是怎麼對待她的。”
“你要聽,我給你講。”
孟想把他進入船艙時暖暖的狀態粗略的說了下,他進入船艙後,那些人用暖暖威脅他的經過,他描繪的十分清楚,細微到暖暖當時的表情和身體的反應。
聽的孔蕭然額頭上的青筋一陣暴跳,他挫着後槽牙,低吼道,“你……你tm的還是人嗎?那些人已經把匕首放在暖暖的脖子上,只要再用點力氣,暖暖根本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你怎麼能冒險不管不顧?”
孔蕭然知道過程很兇險,但沒有想到會這般危險。
只要對方心一橫,暖暖脖頸間的動脈被割斷的話……
孔蕭然想到那個畫面,一陣頭皮發麻。
“又不是我的女兒,我幹嘛要去管她的死活。”
如果當時他不賭一把的話,他跟暖暖都會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或許兩個人誰都不可能活下來。
他只有狠心的賭一把,兩人才有生的機會。
孔蕭然這個蠢貨沒有身臨其境,不知道他當時做這個決定時,有細細斟酌過。
“你……你……”
孔蕭然指着孟想,他現在很想上去掐死他。
孟想眼神嘲諷,“你那麼擔心暖暖,你爲什麼不早一點去救她?這就是我救她的方式,你有意見,事情也已經發生!”
孔蕭然雙脣囁嚅。
他想臭罵孟想兩句。
可孟想說的的確是事實,如果他擔心暖暖,他應該自己去救她,不讓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
他沒有去找她,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孟想?
“還要聽嗎?”
“聽!爲什麼不聽!”
孔蕭然此時臉紅脖子粗,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要知道完整的過程。
孟想是故意折磨孔蕭然,他把那些人折磨暖暖的過程說的十分詳細,其它地方言簡意賅。
“就這些?”
“對,就這些。你如果覺得過程還差點意思的話,我再給你想點兒。”
過程十分驚心動魄,但那是屬於孟想的部分。
孟想不想把自己救暖暖的過程全部都告訴孔蕭然,他沒有要在孔蕭然心中樹立自己的英雄形象。
“你……你剛剛跟我說的那些都是你現編的?”
“你覺得是編的,它就是編的。”
孔蕭然:……
跟孟想說話,真累!
但從暖暖身上受到的傷看,跟孟想說的這些完全吻合。
孟想應該沒有說謊。
孔蕭然該問的,都問完了。
他沉着臉起身想要離開。
在他轉身時,看到桌上的水杯,他猶豫下,把水杯往孟想身旁推了推,離開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