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女友是盲女 >第五十九章、透明人得到承認
    大巴車上的乘客不少,秋晟和少女坐在大巴中部的兩個相鄰位置上,他坐在過道的那一側,少女坐在窗邊。

    近期颱風在遠處登陸,氣溫降低了不少,大巴車裏沒有開空調,秋晟傾在少女面前,把車窗打開,風涌進來,少女的頭髮胡亂飄舞。

    秋晟忙將窗子關上,重新開出一條小縫。

    這樣就可以了。

    他躺在座椅的靠背上,大巴以特有的方式顛簸搖晃,他已經忘了上次乘坐大巴是什麼時候。

    挎包放在兩人的中間,少女一隻手扶在上面,一隻手放在腿上,她扭頭向車窗的方向。是習慣了,還是不好意思看向他?

    幾個老太太明明不認識彼此,卻聊起來了,有一箇中年男人在看電視劇,沒戴耳機,聲音很大。

    過道對面的兩個青年投來目光,不知道是好奇少女手上的盲杖,還是在意少女的樣貌。

    大巴在路上繼續接客,車裏空位漸漸減少,噪雜聲更大了。

    應該帶上耳機出來的。秋晟想。

    他扭頭看少女,少女整個人靠在椅背上,腦袋歪向窗子,不時眨眨眼睛,完全看不出她是盲眼人。

    少女閉眼的時間慢慢比睜眼的時間長了,她的腦袋靠在窗戶上,睡着了。

    秋晟拿出手機,拍下少女的睡顏。

    窗外的高樓大廈消失,換做了茂密的樹林與農田,道路更加顛簸,大巴搖得厲害,少女擡起頭,摸了摸窗戶,倒向秋晟的肩膀。

    陽光灑在少女的臉上,秋晟把右手從少女的背後繞過,放在她的腰間。

    少女的身子不安的顫動兩下,秋晟將手往下挪了挪。她很怕癢,腰間是禁止觸摸的部分。

    很快少女進入了睡夢,過了這段路,陽光變了方向,從窗縫裏吹進的風涼爽,秋晟感覺舒適。

    少女的呼吸平緩,睡得安穩,看來想法和他一樣。

    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有兩天後的事情呢?

    今天已經是7月13日了。

    “舍塔到了,都下車了啊!”

    大巴停下,司機往後喊。

    秋晟抓着少女的肩膀,將她搖醒,少女迷糊了一會兒,似乎忘了自己在哪,她的手摸過窗子、座椅和秋晟。

    把盲杖遞給她,牽住她的另一隻手,秋晟站起身,跟着隊伍的末尾下車。

    “臺階。”

    秋晟立在第二級臺階上,面朝少女。

    大巴的臺階很高,少女往下探腳,卻探不到底。秋晟伸手抱住她,少女的身體很輕,他彎下身,把少女放在地上,再自己下去。

    拉住少女的手,他往接客的電三輪的方向走,手上傳來拉扯感,少女在原地站了兩秒,才邁開腳步。

    生氣了?因爲把她當小孩子?還是因爲癢癢?

    所有乘客都下車後,大巴啓動,開向鎮子的汽車站。

    這裏是一個大轉盤處,大概是鎮子的中心,鎮子不大,人流稀少,風颳過,地上黃沙捲起。

    買了兩瓶水,秋晟和少女坐上一輛電動三輪車。從鎮子到鄉下,只有這種交通方式。

    “去哪?”司機是一箇中年男人,穿一件有些褪色的深藍色t恤。

    他說的是方言,秋晟家距離這裏不遠,方言的變化不大,半蒙半猜可以聽得懂。

    少女給秋晟看手機裏的地圖。

    “陳夏村。”秋晟對司機說。

    “十五塊。”

    “可以掃碼嗎?”

    “可以。”

    司機好奇的瞧了少女一眼,啓動三輪車。

    不出三分鐘,鎮子的建築就消失了,秋晟見到一片茂盛的玉米地。

    三輪車有兩排座位,秋晟和少女坐在一排,幾乎貼在一起。他把水拎開,給少女,趁機看了眼手機。

    郝烏萌還是沒有回消息。

    “你們是放假回老家?”司機自來熟的搭話。

    秋晟看少女,少女把水遞給秋晟,沒有接話的意思。

    “算是吧。”秋晟回答。

    司機沉默了一分鐘,似乎在琢磨“算是”是什麼意思。

    最終他略過了這個問題,他又問:“你們家大人是誰?我一個女兒就嫁在你們村。”

    “不知道。”秋晟如實回答。

    司機這次沉默了五分鐘。

    “你們該不會是特務吧?”司機用懷疑的語氣說。

    少女笑起來。

    “是夏偉粱家。”她說。

    “哦哦哦,是那個出了……”說到一半,司機意識到這不是應該說的話,立即止住。

    他生硬的轉移話題:“這是帶男朋友回來看看?”

    “嗯,”少女說,“直接到墳那邊去吧。”

    “好咧。”司機加快了速度。

    少女說的墳,是全村的墳地,在一塊四面環水的土地上。三輪車在橋前停下。

    秋晟要掃碼付賬,司機遮住車門處的碼,揮揮手:“不用不用。”

    少女向他道謝,他關上車門,原路返回。

    秋晟握住少女的手,橋面狹窄,沒有護欄,到了對岸的土路上,他鬆了口氣。

    “應該在邊緣。”少女說。

    “哪個邊緣?”秋晟裝作沒聽明白,希望能和少女正常對話。

    少女沒有上當,她把挎包打開,翻找打火機。

    讓她在這裏等,秋晟走到崎嶇不平的墳地裏,墳多是水泥丘,只有少數建了小別墅。現在不是祭祖的時刻,四周無人,他很快找到了夏國粱的名字。

    慈父夏偉粱,母劉麗之墓。

    生於一九七九年十月十三日,故於二零一九年七月十七日。

    生於一九八零年三月二十日,故於二零一九年七月十七日。

    秋晟帶着少女來到墓前,少女伸出手,摸了摸墓碑,轉身向左,手在前方摸索。

    秋晟引着她,摸到前方的墓碑上。

    顯考夏嶽軍,妣王蘭花之墓。

    這是少女爺爺奶奶的墓嗎?秋晟想。

    少女將黃紙分成兩摞,用打火機點燃,先放在爺爺奶奶的墓前,火舌吞沒了黃紙,在少女的腳前燃燒。

    少女就這麼看着前方,秋晟立在她身後。

    他想剛剛的事情,司機問自己是不是少女的男友,少女應下了。

    都做了那樣的事情,必然是這種關係,但是少女居然沒有一絲遲疑的應下了,讓秋晟有些驚訝。

    明明願意讓自己當家人,卻還是要隨着父母離開,是他們比我重要嗎?秋晟有些不舒服,他扭頭看少女父母的碑,有種轉頭離開的衝動。

    他想,這就是妒忌吧。

    火早就熄滅了,少女轉過身,來到父母墓前,點剩下的黃紙。

    她看不到火舌,只是憑藉感覺點火,黃紙只是焦了一點,沒有引燃,她把黃紙丟下,向外走去。

    秋晟追上她,想要告訴她火沒着,但他感覺到異樣,遲疑該不該說出口。

    明明在奶奶的墓前停留了很久,怎麼父母的墓就丟下紙走開了?

    也許,少女並不是感覺父母更重要?

    褲兜裏的手機傳來震動,是郝烏萌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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