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潮溼的房間內。
俞佳一就這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全身的血漬，看上去仿若一具屍體。
喬箐隱忍的情緒，終究在一點點爆發，“誰幹的？！”
聲音，難以壓抑的憤怒。
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似乎有了一絲細微的反應。
米莉在旁邊，也因爲喬箐的動怒而有那麼一絲懼怕。
本來她現在已經成了程凱之身邊最親近的人，現在在三角洲所有人對她也是一臉殷勤，極盡討好，她忌諱的唯獨只有喬箐，然而喬箐一直沒有回來，她可以過得很恣意瀟灑！沒想到現在突然回來，她也不得不對她繃緊了弦，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說話！”喬箐臉色一沉，衝着米莉，氣勢很強烈。
“是，是，程先生……”米莉連忙沒有回答。
由始至終沒有提及，俞佳一身上的傷，有一大半都是她打的。
程凱之只是吩咐了讓審問俞佳一，卻沒有讓她這般去折磨。
她只是有些看不慣俞佳一而已。
她一直以爲俞佳一已經死了，卻沒想到半個月後突然自己回來了，她一回來就會嚴重影響到她在程凱之身邊的地位，正處於有些忐忑的地步，程凱之卻突然把她關進了這裏，讓她心裏一陣暗爽。
巴不得，讓她死在這個地方。
“他瘋了嗎？！”喬箐聲音有些大。
米莉不敢說話。
躺在地上的俞佳一動了動身體。
她勉強讓自己從地上，緩慢的爬了起來。
喬箐看她有了身份反應，連忙過去扶着她。
身上到處都是傷，她甚至不知道應該去攙扶她哪裏，纔不會讓她更痛。
俞佳一在喬箐的幫助下，靠在了房間了牆壁上。
“我帶你出去。”喬箐直言道。
“箐箐。”俞佳一叫住她。
“程凱之到底爲什麼這麼對你？”喬箐有些激動。
激動到，沒去深想。
俞佳一身體虛弱到，說話都很小聲。
她說，“讓米莉先出去。”
喬箐點頭，衝着米莉，“在外面等我。”
米莉臉色有些難看。
她知道俞佳一和喬箐的感情很好，她怕俞佳一會告狀，說她濫用私行。
但是那一刻，在喬箐的氣勢下，她只能咬牙離開。
米莉離開之後，俞佳一才說道，“別怪程凱之。”
“你還替他說話？”喬箐有些諷刺。
程凱之確實不是個好人。
程凱之除了對她，似乎對任何人都可以殘忍得可怕。
“我從偏古地區回來，原本應該死的，卻突然回來了，程凱之也會有他的顧慮。”
“他顧慮什麼？”喬箐問，下一秒瞬間想到，“懷疑你和燕衿有勾結？”
俞佳一點頭，“燕衿沒有不殺我的理由。”
“有。”喬箐一字一頓。
有。
因爲她。
喬箐心口有些微動。
她一直以爲燕衿殺了俞佳一。
一直以爲。
俞佳一似乎淡笑了一下，“確實有，爲了你。”
“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真的沒有看到帝家後裔的長相，所以，他可以留我一命。”俞佳一緩慢的說道，“但是，對禾口家族的人而言，很難相信我的措辭。他們覺得，我要麼就應該死在燕四爺的手上，要麼就和燕四爺有勾結，站在燕四爺的角度，不管我有沒有看到帝家後裔，我和燕四爺都是敵對關係，他不可能還會給我留下活口。重要的是，我說不出來，帝家後裔的長相。”
喬箐點頭。
她知道。
但是。
程凱之不可能去懷疑俞佳一。
就算其他人不信，程凱之也這麼糊塗嗎？！
“程凱之也要給禾口家族的其他人交代。”俞佳一說，“他現在的地位，也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可以爲所欲爲。他做的一舉一動，都被太多人看在眼裏，甚至是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不能出錯。至少，不能爲了無關緊要的人出錯。”
俞佳一說的時候，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喬箐緊咬着脣瓣。
對程凱之而言。
除了喬箐，大概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俞佳一說，“我確實沒有看到帝家後裔的樣子，我當時確實撤掉了他的面罩，也傷到了他的臉，但一眼都沒有看到他的模樣。”
“我相信你。”喬箐的點頭。
如果看到了，俞佳一肯定活不了。
就是因爲沒看到。
燕衿才爲了她，留了俞佳一一條活命。
“爲什麼，不就這麼走了？”喬箐問她。
俞佳一沒有回答。
“明知道回來可能會面對這些，爲什麼不直接就走了？”
俞佳一笑了笑。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如果說。
她捨不得，會不會覺得自己更加的諷刺。
她確實料到回來之後的所有後果。
她其實也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或許她也抱着一絲僥倖。
抱着程凱之或許對她還會有那麼一絲隱忍的僥倖，卻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在程凱之的心目中。
她不過就是一個還算有點用處的殺手。
她不過就是一個……殺手而已。
偶爾，可以陪他上一下牀。
但他不留戀。
他那麼多女人，他對誰都不留戀。
“你喜歡程凱之是嗎？”喬箐問她，幾乎是肯定的。
“對我們這種人而言，喜歡不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嗎？”俞佳一淡笑了一下，“或許，我也不知道能夠去哪裏吧。”
天大地大，怎麼可能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25歲跟着程凱之，7年時間，卻仿若70年那麼久，久到，就覺得禾口家族就會是我最終的歸屬，要死，也會死在這裏。所以，沒想過離開。”
“是沒想過，離開程凱之吧。”不是禾口家族。
“怎麼樣都好。”俞佳一沒有反駁。
“值得嗎？”喬箐問她。
爲了一個根本就沒有心的程凱之值得嗎？！
這個世界上。
除了她可以用生命去對待程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