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多多會是小皇子,她對楚晏的瞭解還不夠,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膽子,有多麼的驕傲。
楚晏不慌不忙,意味深長看着她道:“公主殿下,成氏既然這麼說了,就有她來說說,我到底是誰。
哦,差點兒忘了,驅邪是做完了,但是呢,據我所知,昨夜並非是鬼,有些人吶,心思浮躁,說不定是藉着這個地方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呢。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公主殿下,我對貴國沒有一點兒惡意,不明白這位太太爲何對我這麼大的敵意,我真的感覺挺冤呢。”
成靜芙瞬間慘敗了臉,險些沒控制住表情,昨夜的事兒他怎麼會知道?
楚晏笑的高深莫測,成靜芙更加不安,七公主已經看向她,總感覺兩人之間肯定有事情,只是她想不出會是什麼事兒。
“成氏,你來說吧。”
成靜芙道:“他是漢人廟裏的一個僧人,但是不守清規,被逐出廟門了,纔會來咱們這兒坑蒙拐騙,公主可別上他的當。”
赫連泫雅瞭然,楚晏喫肉喝酒她都見過的,一看就不是個守規矩的和尚,漢人都迂腐,逐出廟門也不意外。
楚晏低頭喝茶,微微一笑,昨夜果然是她,成氏總喜歡標榜自己最守婦道了,恪守三從四德,當初委身赫連雄,就覺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忘了自己的祖宗。
現在才守了三年寡,就熬不住了嗎?
真正貞潔的婦人,可是會一輩子守節的。
“普玄大師,你可要吸取教訓,大昭寺一樣有清規戒律,你要是敢破戒,照樣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赫連泫雅警告他,吩咐下去:“以後大師的飲食萬不可有葷腥,儘量清淡些,讓御廚多加註意。”
楚晏看她一眼,赫連泫雅得意一挑眉,看你怎麼偷喫?
“多謝公主,最近確實該清清腸胃了,我這個人其實很守規矩的,做任何事情都會追求完美,絕不會讓公主失望。”
一臉的真誠,讓赫連泫雅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這傢伙喫撐了,真的需要消化一段日子,清淡飲食正和他意。
楚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着成靜芙,說起另一件事兒,“成氏是你哥哥的未亡人,我們漢人有個規矩,寡婦立志爲亡夫守節,是要送一塊貞節牌坊,是婦人的榮耀。
公主殿下何不效仿漢人,給她立一個貞節牌坊呢?”
成靜芙心中怒極,手指攥緊了帕子,怨毒的盯着楚晏,他好歹毒的心思,居然用這種辦法困住自己。
赫連泫雅有些猶豫,北戎人沒那麼多講究,甚至提倡再嫁,爲了生育更多的孩子,繁衍生息。
可她不是一般人,是哥哥的未亡人,如果能爲哥哥守一輩子,想必哥哥會很開心的。
加上她是昭兒的生母,不管嫁給誰,對昭兒可不好,不由的有些意動。
“公主,我從未有再嫁的心思,你大可以放心的。”成靜芙忍不住表白忠貞。
楚晏鼓掌:“那不是正好兒嘛,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成氏對先國主的一腔真心,對小國主也有好處,孩子長大了,可不想多一個繼父來添堵。”
赫連泫雅馬上做了決定,道:“就這麼辦了,成氏,你是北戎第一個獲得貞節牌坊之人,所有的婦人都會敬重你,以你爲表率。
普玄大師,我對漢人的禮數知道不多,這件事還得麻煩你了。”
楚晏道:“好說,貧僧最是樂於助人,願爲公主效力。”
“我先走了,你們再聊一會兒,定下這件事兒。”
赫連泫雅覺得他們肯定有話要說,給他們留下單獨的空間。
她一走,成靜芙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流,這次是真的傷心了,恨不得生吃了楚晏:“你爲何要這般害我一個弱女子?你就沒有一點兒憐憫之心的嗎?把我逼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楚晏冷哼:“別跟我來這一招兒,別的男人或許會上當,對我沒用。
你以爲哭一哭就代表你有理了,別忘了是你先要置我於死地的。
你該感謝我纔對,我幫你揚名天下呢,誰都會知道成氏你有多麼的忠貞不渝。”
赫連泫雅心中絕望,她才二十歲,一輩子都得獨守空房了嗎?
楚晏纔不管她哭的多傷心,甩着袖子走了,自作自受,不值得他同情。
第二天,貞節牌坊的事情就傳遍了北戎貴族,一塊巨大的牌坊樹立在了成靜芙院子外面,上面記錄着她過往的一切,等於把她最不想面對的一切擺在眼前,不得不日日面對,可見楚晏手段之毒辣。
所有的貴族都在討論此事,有的說成靜芙情深義重,有的鄙視她做作,你爲亡夫守節,那些改嫁的婦人又算什麼?
只有你高尚,人家都低賤了嗎?
貴圈從來都是最亂的,那些婦人哪個沒有嫁了一兩次的?
原本成靜芙在夫人圈子裏還挺受歡迎的,漢人的穿衣品味是她們最推崇的,都會請教她穿衣打扮,夫人圈子裏的時尚人物。
現在卻恨死她了,你弄一個貞節牌坊回來,一下站在道德最高點兒,讓她們情何以堪?
貴婦人們聚在一起就是聲討她,罵她虛僞,誰都羞與爲伍。
成靜芙都沒敢出門,不用想也知道外面肯定都在罵她呢,整日裏以淚洗面。
她不出去,有人卻能找上門來,下人稟告:“同羅部的少族長在外求見。”
成靜芙嚇一跳,“就說我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
下人猶豫,“少族長臉色不大好看,您還是見見吧。”
“我說了不見就不見,你都敢來管我的嗎?滾出去!”
一個下人都敢對她指手畫腳,成靜芙再也忍不住爆發了,讓她滾。
“中氣十足,哪路不舒服了?”
同羅少族長不請自來,黑着臉走了進來。
成靜芙驚慌起身,“你怎麼來了?我這裏……”
同羅少族長一臉受傷:“你當初怎麼承諾我的?現在全忘了嗎?你都要守着一個死人過一輩子了,我這個情郎不能問一問嗎?”
“你……,你別瞎說,沒有的事兒!”
成靜芙眼神慌亂,可憐又無助,還帶着哀求,求他別在這裏鬧。
北戎人的感情都是炙熱的,敢愛敢恨,沒有漢人那麼會隱忍,同羅少族長今日非要一個說法,逼近她問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還是隻是利用我而已,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答覆。”
成靜芙只好哀哀哭起來,“你也來逼我,你們一個個的都來逼我,我一個弱女子,我有什麼辦法?”
“只要你答應我,一切困難交給我來解決啊,我保護你,可你弄一塊什麼貞節牌坊來,知道我看到那塊石頭,恨不得砸了它,它能給你什麼好處,你非要這麼一塊石頭?”
成靜芙只是哭,都要暈厥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同羅少族長被她哭的心碎,心軟抱着她,“阿芙,我對你的心還不夠嗎?我只是希望能名正言順保護你啊,你別哭了,我不逼你了。”
成靜芙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忍不住抱緊一下,哭的更悲痛。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
赫連泫雅突然走進來,難以置信看着這一幕,氣的險些暈過去,他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了?
更可怕的是,昭兒也進來,小臉上滿是受傷,雖然他年紀小,卻也知道,母親和陌生男人抱在一起,不是什麼好事兒。
成靜芙慌張擦擦眼淚,推開同羅族少族長,急着解釋:“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啊?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了。”
赫連泫雅不屑看着她,知道她會做戲,會裝可憐博人同情,可沒想到她還敢和男人暗通曲款,姦夫都帶進王宮來了,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你想嫁人可以明說,赫連泫雅又不反對,留下侄兒給她還清靜些,至於偷偷摸摸的嗎?
少族長也算有擔當,跪下請罪:“公主,我和阿芙兩情相悅,請你成全我們吧!”
赫連泫雅忍着怒意,問成靜芙:“你有心另嫁,爲何還要接受那座貞節牌坊?你這麼做,讓我很難理解啊!”
成靜芙心如死灰,反而冷靜下來,“我沒有想另嫁的,是他一直糾纏我的,公主幫我主持公道吧。”
少族長難以置信看着她,眸中的光漸漸淡下來,被人揹叛的悲憤讓他心都要炸裂了,哈哈狂笑一陣子,笑的成靜芙心中發虛,歉意又決絕地望着他。
對赫連泫雅來說,這是一個壓制同羅族的大好機會,那個老族長總是跟自己做對,他兒子落在自己手裏,有那老東西求着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