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興 >12 昏迷
    從後山延伸下來的羊腸小道,突然冒出的人影子不是別人,而是郎杏坳已失蹤幾年的吳聯記。

    今天,吳聯記能夠如此碰巧的出現在郎杏坳,全憑他事先早已摸準楊怡及薛招弟的臭脾氣,自導自演弄個不痛不癢的車禍故意氣跑兩人,不顧自身安危踏平橫斷山脈,再勇闖郎杏坳人的禁忌七絕山,日夜兼程如同野人那般穿山越嶺行走大半個月的最終結果。

    可他內心深處,從未有過絲毫的預兆,更沒想到他的突然出現給眼前婚禮,平添諸多不和諧聲音。

    剛從大山裏鑽出頭來,眼睛視線裏出現很多人,還張燈結綵敲鑼打鼓,他感覺不對勁兒,一拐一拐邁動腳步立馬快了許多,其目的是急着想要探個究竟,弄清曾經的家在這幾年裏發生了什麼?

    想想也是的,幾年時間無音訊憑空消失,如今不聲不響又返回來,一些變故自然要事先弄明白。

    在他深入骨髓的記憶中,他居住的家除開郎大爺吳奶奶,再是小胖妞莊湘純。

    眼前熱鬧喜慶的婚禮因何而來?他暈暈乎乎不明白,一個可怕的念頭緊跟着萌生,莫非郎大爺吳奶奶都已離開人世?兩位老人保留在郎杏坳的舊房子已屬於別人?

    一種無言的悲傷頓時填充整個大腦,不爲失去的房子,只爲沒盡到孝心,讓兩位老人到頭來孤零零的離去。

    丟開用以做柺杖的幹樹枝,一拐又一拐的,吳聯記瘋也似的蹦跳着走得更迫切。

    前後幾十秒鐘功夫,他如願抵達曾經熟悉的門外,並認出眼裏穿着潔白婚紗的人兒。他頓時傻了眼,不爲此時此刻潘溪霞向世人展現的完美,而是諸多的不甚理解及其疑惑。

    幾年前,霞姐隨同父母親就已住進磚瓦房子,又怎可能在此舉行盛大婚禮?

    可事情明擺着的,吳聯記沒辦法質疑,唯有癡癡傻傻愣着,一動不動。

    潘溪霞呈現的狀態完全不同,當兩隻大眼睛認出渾身狼狽模樣有些邋遢的吳聯記以後,那份激動與委屈,一下子令她徹底崩潰,瞬間忘記今天還是她人生中富有轉折點的大喜日子。

    幾年期盼就是幾年沒盡頭的絕望,幾年辛酸就是幾年夢醒後的無助,幾年煎熬就是幾年日月無光……

    一切不在,一切又對準她的大腦狂轟濫炸快速奔涌而來,眼睛看不見四周圍站着的親戚朋友,她憤怒、丟失理智歇斯底里的憤怒。她不知從哪生出股力量,瞬間裏像個街頭耍橫的潑婦,瞄準吳聯記亂打亂罵。

    “你不是早已死了嗎?你現在跑回來想幹嘛呀?”

    “幾年時間裏,一直沒個音信,你不知道郎大爺吳奶奶沒兒子,需要你幫忙養老送終嗎?”

    “你還記得湘純妹妹嗎?她因爲你如今已變成傻子,已變成啞巴。”

    “你從哪裏鑽出來就滾回哪裏去吧?郎杏坳沒有你這種狼心狗肺的無情之人。”

    ……

    吳聯記的腳跟站不穩“噗咚”一聲跪倒在地,他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該死。”

    現場站着的其他男男女女,在不知不覺中全都憋住了呼吸,一顆顆跳動的心蹦到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出。

    潘溪霞也哭了起來,一抹滾燙的眼淚,頓覺頭昏眼花身不由己跌坐在地。

    “趕快叫救護車,霞姐暈過去了。”悲痛欲絕的吳聯記緊挨着自然最先反應過來,他嘴裏喊着,一伸手抱起潘溪霞,旁若無人直往房子前面的公路疾走。

    此時刻,不遠處早已看傻眼的娶親隊伍,那名伴郎的大腦思維最迅速敏捷,衝杏衛吼:“你傻愣着還在幹些什麼?不看下你自己媳婦,衆目睽睽之下誰幫你抱着的。”

    旁邊親戚也有些看不過眼了,也是個恨鐵不成鋼,他不顧杏衛顏面厲聲教訓道:“自己娶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無動於衷不聞不問,你還是正常的男人嗎?我真是替你的丟人現眼着急。”

    的確,從小順風順水長起來的杏衛,遭遇眼前這種突發狀況,他不但缺乏足夠的應付經驗,內心深處還夾雜某種情緒是些偏見及嚴重的不滿意,總感覺潘溪霞與吳聯記私下曾有過見不得人的姦情。他心煩意亂屬於五味陳雜,一些觀點認爲自家媳婦不清不白丟盡他做男人的面子,使他站在衆多親朋好友面前極度難堪。

    而親戚朋友的幾句呵責,他聽後更覺自己顏面無光,更加受不了了。

    無意識堆積出的怨氣,他全部算在吳聯記頭上,不管周圍站的親戚朋友。他咬牙切齒跑到吳聯記面前去,使勁踢兩腳尖,再奪過潘溪霞的人,“立馬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老婆不是你可以隨便碰的,真是陰魂不散,沒死幾年又復活過來,存心添堵給我婚禮搞破壞是不?”

    內心深處緊繫着潘溪霞的安危,吳聯記挨兩腳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沒想到要去計較,一門心思只知道跟隨杏衛的腳步向前面跑,一拐一拐的似同木偶,不停搬動身體猶如機械笨笨的、憨憨的。

    旁邊停着的豪華婚車火速開過來,一打開靠左邊的後車門,幾人七手八腳把潘溪霞塞進車裏,再關上車門。

    一個人說:“開車,先前往稻桶鎮醫院。”

    司機端坐在駕駛室沒搭腔,一踩腳底油門快速啓動引擎,婚車就呼嘯着向前猛的衝出去。

    吳聯記想上車去,卻被車裏面所有人擋住,一下拖出幾米遠摔在公路拐彎處。他沒放棄半天爬起來,又沿着公路疾跑,腳上穿的破鞋子跑掉了,不知道光顧着跑,不停的拼命的往前跑。

    簇擁着被送進稻桶鎮醫院的潘溪霞,一檢查沒能查出其他病因,最終得出結論是情緒太過激動,一時間造成大腦出現短暫的供血不足,從而形成類似於休克般的昏迷現象,當情緒緩和自然是啥毛病都消失。

    聽到檢查結果,潘溪霞不要打針吃藥,立馬要求出院先返回家去,今天是她結婚的喜慶日子,於她而言不希望中途出岔子,畢竟,啥事情都要圖個吉利,更何況人生中僅有的婚姻大事情。

    主治醫師看潘溪霞確實沒啥好要打針吃藥的,也沒費力強調注意事項,直接微笑送行。

    一場大虛驚,幾位陪同到醫院的人全都沒了心理負擔,又隨潘溪霞坐車往回走。

    在剛通車不久的泥角壩,坐在副駕位的潘溪霞,她睜眼向前面看去,立馬發現往稻桶鎮瘋跑的吳聯記,獨自一個人,一步一個血印,一拐一拐瘋跑着,烈日拉長的影子,像烘乾的抹布幾乎飄起來,沿着公路形狀在前行。

    頓時,潘溪霞心裏被針扎似的,一陣疼痛不由自主的又哭了,“快停車、快停車、快停車……”

    事情全都明擺着,司機不敢聽潘溪霞的話替杏衛亂做決定,而是拿眼睛餘光偷看杏衛有啥反應。

    杏衛板着臉向裏面低垂着頭,一臉的冷漠不吭聲。

    不管那麼多有的沒的,潘溪霞慌了手腳,只知道利用手胡亂拍打車窗玻璃,不見效果,又瘋也似的強制抓司機緊抱着的方向盤,“你聽到沒有啊?快停車……快停車……快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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