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藍等了很久沒見他出來便進來看看,見他站在原地出神,問他怎麼了。
“沒事。”
“對了,黃孟都吐出些什麼了?”
“沒吐出什麼,我來確認一些猜想罷了。”
寧藍一愣,“您早就知道是誰嗎?”
深冬了,天氣變得異常的冷,風吹過來像是一把結了冰的刀,陸銜洲擡起頭,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我本來不希望是。”
寧藍沒再多說話,轉了個話題說,“哦對了,我早上過來的時候堵車,繞了一截路,看到牧霜嵐了。”
“平洲的路面也沒寫不讓姓牧的人走,看見他有什麼大驚小怪,沒上去替我打個招呼?”
寧藍一笑,“招呼沒打,倒是尾隨到一個古怪的事情,他是去監獄探望人。”
“監獄?”
“我跟到外面看他進去了,大概半小時纔出來。”
陸銜洲想了下,牧霜嵐跟在他身邊的時候沒有在牢裏的朋友,跟了陸平言之後就不太確定了,不過還是說:“去查查他去見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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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燼,有人找你!”
霍泰抱着輕巧的紙箱站在門後,等喬燼回過頭來時跟他微微頷首,眼角眉梢全是溫柔。
“你找我有事嗎?”
霍泰溫柔有禮的說:“那天你說把偶賣給我的事情,我實在是等不到週日了,就私自過來跟你催促一下,你不介意吧。”
“我今天沒帶過來。”
霍泰也沒在意他說沒帶過來的事,單手託着箱子,另一隻手揭開了蓋子,說:“這是我昨天晚上學着雕刻的一點,總是雕不好,你能幫我看看嗎?”
喬燼順着箱子看了一眼,偶頭的定點有點問題,塑形也有些畸形不夠圓潤,上面還有一點血跡,再一看,他的手指上包了好些繃帶。
“你受傷了?”
霍泰忙換了隻手拿箱子,遮住了,“沒事,剛開始學嘛總要流點血的,就當交學費了,不過這個看視頻學還真挺費力的,太難了哈哈哈。”
喬燼看他笑的有些勉強,有些不忍心道:“刻刀是有些鋒利的。”
霍泰眉目一斂,輕“嗯”了一聲,“對了,你待會還有課嗎?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麻煩你指導我一下,也省的我走彎路。”
周訴不在,喬燼不太敢跟人單獨出去,但霍泰沒有姜飛那麼強勢,身上的信息素好聞極了,讓他沒那麼排斥。
“如果你覺得不安全,那我們在樓下的落葉亭裏,可以嗎?”霍泰掩飾掉眼底的迫切,以退爲進道:“你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我多看幾遍視頻就學會了,不過也謝謝你的關心,下次我注意點刻刀。”
“你等一下,我給你講講吧。”喬燼轉身回去拿了紙筆,又回來說:“雕偶是有點難的,不太容易自學。”
霍泰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跟他並肩下樓,到了落葉亭。
一張石桌,兩個石凳,面對面坐着。
喬燼鋪開紙,用筆在上面畫了一快木頭,然後又一步步畫出偶頭的形狀,定點、琢磨,足足畫了十數張圖,挨個兒給他解釋。
“先彆着急學雕刻,定點是最重要的,掌握不好定點,這個偶頭多半就廢了。”喬燼說了一會見沒有人搭話,疑惑的擡了下頭。
“你怎麼了?”
霍泰一下子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說:“我在想,你缺不缺徒弟,我自己看視頻實在是很難學會,你這麼一講我就全聽懂了。”
喬燼攥着筆,眉頭微皺本能的想拒絕。
“不用見面,寒假的時候你在視頻裏教我就可以,你不方便的時候我就不打擾你,看你時間安排,可以嗎?”
霍泰說的誠懇,步步退讓的禮貌讓喬燼找不到理由拒絕,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會拒絕別人,稍有些爲難但還是點了下頭。
“他沒空。”
!!
喬燼下巴上一熱,剛點下去的頭就被一個人從後面托住了,帶着冷冽的海風似的信息素。
他反射性擡頭,眼睛頓時一亮,“師兄!”
陸銜洲收回手擱在他頭上揉了揉,笑問他:“在這兒幹什麼呢?”
喬燼說:“我……教同學雕偶,您怎麼來了,我還沒放學。”
“不是來接你放學的,我過來找傅教授,正好看見你在這兒過來說句話。”陸銜洲屈指敲了敲他的腦門,含笑說:“怎麼不想見到我嗎?”
喬燼自從聽了寧藍的“忽悠”已經有點不怕陸銜洲了,但緊張卻還在,本能的提氣應對。
“沒、沒有。”
陸銜洲也沒在意那麼多,讓他一朝一夕不怕自己可能性不大,慢慢來,他有的是耐心和時間。
霍泰眼神在兩個人身上掃了一圈,垂下眼遮蓋住嫉恨,再擡起頭來時又是那副溫柔的樣子,“喬燼,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嗎?”
喬燼不敢再說叔叔了,想了想說:“是我師兄。”
霍泰明知故問道:“他也會雕偶嗎?那一定也是非常厲害的雕偶師了,你好,我叫霍泰。”
陸銜洲看着霍泰伸出的手,卻沒伸出來和他交握,只是勾着喬燼的手指,一語雙關的說:“我不會雕偶,也就能給喬喬洗洗衣服做做飯,接他放學罷了。”
霍泰心思細密,一下子就聽出他的意思,綿裏藏針道:“您能在工作閒暇做這些事,也很了不起了。”
陸銜洲頷首微笑,“嗯,應該的。”
霍泰和陸銜洲的針鋒相對喬燼沒聽出來,只以爲是互相客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麼,接不上話索性也沒接。
霍泰客套夠了,這才切入正題,“喬同學,那我寒假再找你,可以嗎?”
喬燼剛想說,再次被陸銜洲搶先一步,說:“他沒空。”
霍泰道:“他是個成年人了,有些事應該由自己決定,別人無權插手過問,強制而來的東西,不會有好結局,陸先生您覺得呢?”
陸銜洲不動聲色道:“妄想搶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等於自取滅亡,這話霍同學聽過嗎?”
霍泰臉色一變,聲音也尖銳了不少,“該屬於誰的就是屬於誰的,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先來後到,不是插了隊就能真正得到的,我看你也沒得到吧,現在我們的起點是一樣的。”
陸銜洲把手擱在喬燼的頭上,含笑看了他一眼,“喬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