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我的要求是洗乾淨,畫淡妝,梳簡單髮式,裝飾物少而精。關於衣服我就不用操心了,碧玉每天裏換着樣的給我穿衣服,雖然我帶的衣物不多,但後來來望雲居的時候皇上又命吳公公給我送了一些過來,弄的我的衣服又變成穿也穿不完了。
今天,一身淡粉的長裙,領口袖口繡了連邊的百合花,外披了白色的紗衣,我的發上只在前前後後用各色寶石插了個寶石圈,弄得珠光閃爍的,耳邊各垂了兩顆大大的珍珠。頸上帶了銀項圈,左手上帶了細細的銀鏈子,一頭墜了顆藍寶石。我對鏡照去,覺得今天打扮的分外顯眼。不禁看了一眼碧玉,碧玉笑道:“主子的首飾要是不戴都放的不亮了。”
我被她說笑了,道:“楚先生呢?早膳用了沒有?”
碧玉道:“楚先生一大早就起來了,早已經用了早膳,在書房畫畫呢。”
我“哦”了一聲,讓她們簡單上了早膳,匆匆吃了,就去書房尋找楚務田。其實,我這幾天偷懶了,並沒有每天都去皇上那裏請安,不過,既然皇上沒有怪我,今天再懶一次也無妨。
我剛踏進書房的門口,就看見楚務田背對着門口,在那裏揮毫潑墨,神情分外專注。
我不禁墊起了腳尖,輕輕的走過去,在他的背後,伸出頭去看他畫的什麼?
一看之下,一下子呆住了。
只見畫面之上,一輪彎月,照耀着一湖碧波,粉色的荷花隨風搖曳,清冷的月光灑在一名白衣女子的身上,她眉彎似柳,脣紅似描,鼻端高挺,一雙美目萬千姿色,但此刻卻含着濃重的哀愁望着遠方。她如墨的長髮飄散在她的身後,還有幾縷隨風飛舞。整個人看過去似月光中的仙子,不染凡塵,美麗的讓人哀傷。
楚務田此刻正在畫那飄動的裙帶。
我呆在那裏,看着畫里美麗的女子,禁不住說道:“我有那麼美嗎。。。”
楚務田畫的太過專注,被我嚇了一跳,手一抖,一滴墨跡滴在了裙帶上,我見了,不禁嘆息道“畫花了,太可惜了。”
楚務田聽了,淺笑了一下,隨即把這滴墨跡炫染成一朵開放的野花,點綴了素色的飄帶,給整個畫面增添了一絲溫暖的氣息。
楚務田擱筆,轉身,含笑看着我道:“本先生也沒打算教你一生。”
我咯咯笑了。此刻的我與他有種默契,那就是今天不想明日事。
我楚薇能一輩子在這裏安享榮華富貴嗎?
我覺得很難很難,在這前朝後宮各種勢力的爭鬥下,我究竟會成了誰的犧牲品,我還真是猜測不到。
楚務田不着痕跡的把畫放在一邊晾乾,又拿過一張白紙對我道:“你也來畫畫昨晚吧。”
我不由面目抽筋道:“當真要我畫?”
楚務田點了點頭。我滿面哭相的拿起毛筆,沾滿了墨汁,望着這張白白的宣紙,難以下筆。結果是,一滴,兩滴,三滴,紙面上印上了三滴墨跡。
楚務田在一旁諷刺道:“難道是湖面下雨了?”
我訕笑道:“先生沒看到,真是可惜了。”
楚務田被我氣笑了,道:“快畫。”
我眼一閉,心一橫,毛筆下去,刷刷刷幾下,給了楚務田道:“這就是下雨圖,學生畫完了。”
楚務田的臉頓時一陣抽搐道:“二小姐,您真是務田的得意弟子啊!”
我立即打算開溜,他卻一把扯住我的袖子道:“那裏逃,在這裏看着。”
說着,接過筆去。
我其實只在白紙上畫了幾筆黑色的墨跡,當是烏雲,而那幾滴墨跡,當是雨滴。只見楚務田把筆沾了一點清水,便在紙上渲染開來。只片刻,一張絕美的水墨荷花便躍然紙上。湖面上,荷葉飄動,幾朵新荷俏然綻放,水裏有幾隻蝌蚪游來游去,還有青蛙在荷葉上唱歌,畫面生動,栩栩如生。我的雨滴變成了蝌蚪,我的烏雲變成了水草,半點沒有生澀。
我不由得嘆道:“楚務田,你太讓我佩服了。”
楚務田沒有笑,反倒嘆了口氣,拿起一隻羊毛細豪塞在我的手裏,道:“我說你寫,若是再寫不好,楚某就不再教你。”
我聽了真的緊張了,這麼好的先生那裏去找第二個。忙站好了位置,端正了姿勢。
他說道:“水墨荷花,不成敬意,楚薇祝忠王爺壽比南山。”
我依言寫了,才明白過來,怪不得楚務田要我畫,原來這就是今晚送給忠王的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