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淵思源被蘇青媖打發去安排二百兵丁。
他們要運糧運武器去北地,趁着他們在,蘇青媖便打算讓他們幫着在鐵器房做些活計,不然怕是趕製不出那麼多武器運給呂博承。
蘇青媖聽他們彙報了一番,點頭:“你們每日過來盯着些,如若他們有什麼需要,儘量滿足。”
“是。”
幾百家眷和二百兵丁安置妥當,蘇青媖便招呼兩個和弟弟妹妹玩得高興的兒子回家。
“娘,思瑞弟弟和思嘉妹妹太好玩了。”
小寶拉着她的手,還三步一回頭的回望。
“叫思瑞和思嘉啊?”
蘇青媖問完看了思淵思源一眼,笑了起來:“怎麼好像是你們家的?”
思淵思源聽了也笑:“這乍一聽還真以爲是一家的呢。”
“咦,是哦,跟思淵思源叔叔的名字好像哦。”小寶仰着頭看向他二人。
思淵一把撈起小寶:“是嗎,那跟叔叔長得一不一樣?”
小寶聽不出玩笑話,還真是很仔細地看了看他二人,搖頭:“不像,思瑞弟弟和思嘉妹妹比你們可愛。”
幾人聽着他一本正經地說話,都笑了起來。
一行人便往新更寨主寨走,蘇青媖問思淵:“今年你和如意的婚事要辦了吧,選好日子沒有?”
思淵臉一下子紅了,又被思源打趣了一通兔子喫窩邊草,臉通紅通紅的。
垂着頭回道:“我和魯伯母商量了,等秋收後,不忙的時候再辦。”
還沒等蘇青媖說話,小寶已經聽懂了,興奮地拍着小手:“好哦好哦。有喜糖喫咯!”
把思源羞地差點把他扔了。
“好,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開口。”
“是。”
蘇青媖這邊順利地安置了幾百家眷,蘇父這邊安置蘇家幾房人的時候,卻有些不太順利。
見着幾個弟弟和家裏人,蘇父又是激動又是高興,喋喋不休地拉着他們說着別後的種種。
聽說父親和繼母都已經不在了,還哭了一場。對着家鄉的方向,磕了三個頭,才被大家扶了起來。
蘇母看着這幾房人,落魄得不成個樣子,過去與他們因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鬧的一些不愉快,也跟着消散了。
“大哥,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們這一路太難了,有富沒撐住,他都沒福氣撐到找到他大伯……”
鄭氏進了防備禁嚴的寨子,又坐進寬敞明亮的屋裏,桌上又是一桌子的喫食,再瞧瞧大哥一房人穿的也都是細布,再想想他們這一路的艱難,想想在路上沒挺過來的有富,鄭氏又落了淚。
“有富……可憐的孩子。”
蘇父蘇母想起有富,也是跟着抹起眼淚。
原本以爲幾個弟弟在家鄉,不受顛簸流浪之苦,沒想到……竟落魄成這樣了,路上連喫食都沒了。
差點都撐不到仁州來。
家裏早些年也存了一些銀子啊,而且這一大家子一離開,家裏那些田應該都賣了,得些銀錢吧,怎麼會連喫食都沒有了?
蘇母看着小小的梨花,心疼不止。
“我們躲在山裏,並不安寧,時不時就有官差來巡山。爹孃住不慣,又經常要半夜起來逃跑,身子就漸漸撐不住了……後來,官差們在山裏抓了好多人,二哥也被他們抓走了,一堆人上去搶人,爹孃也跟着上去搶……”
“當場就被打死了好多人,二哥擡回來沒挨幾天,就走了……二哥沒了後,爹孃也沒挨多久,也跟着沒了……”
“村裏都走空了,沒人敢留在村裏,地裏也沒人種,悄悄種點菜,還沒等長大,半夜就有人來偷……”
“差點以爲活不下去了,就收到大哥的來信。一家人高興萬分。想去投奔大哥,但沒想到我們給大哥寄的回信,卻沒送到大哥手裏,那人還騙了我們好些銀子……”
“後來實在等不到大哥的來信,我們便決定啓程南下去找你們……家裏的宅子,田地賣了也沒人要,就只把這些年家裏攢的錢帶上,一路上也都花盡了,每過一個城池都要入門錢……我們差點以爲見不到大哥了……”
蘇三溪和蘇四泉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蘇父蘇母,青楊青杏等人也跟着抹淚。
不知該怪當初家裏拋棄了他們大房一家,還是該慶幸他們當初拋棄了他們一家。
大房三房四房當家的都在,就二房當家的不在了,馮氏又哭嚎了起來。
一時哭蘇二河命苦,一時又哭自己命苦,聲音嚎得太大,把屋裏睡覺的寧寧吵醒了,哭個不住。
蘇青柳急忙跑進屋裏去哄兒子。
丫丫也想跑去看弟弟,但大人們說話,小孩便自己湊一堆。她一看,一左一右坐着兩個小孩,一個叫梨花,一個叫青棗,大的娘說是她的表妹,小的那個,娘說要叫姨?
這麼小的姨?比她小姨還小。
丫丫看了青杏一眼,見青杏正聽着大人說話沒留意她們,兩個孩子沒人管,便又坐下了。弟弟有娘哄,會乖乖的。
便悄悄問兩個小孩:“你們還想喫什麼?我去給你們拿。”
梨花和青棗齊齊擡眼看她,舔了舔小嘴脣,看了大人一眼,回過頭低聲對丫丫道:“想喫肉乾。”
“好,那你們等着,我去給你們拿。”
丫丫說完,屁股就離了凳子,端了個空碟子,就蹬蹬蹬跑了出去。
馮氏已被大家勸好了,這一看跑出去一個小丫頭,白白胖胖的,穿着講究,一問,才知道是青柳的丫頭。
一時又酸了。
“沒想到青柳死了男人,現在反倒越過越好了。再嫁的男人瞧着也比之前的女婿周正,現在又得了兒子傍身,真真掉進蜜罐裏了。瞧瞧我們夏荷,男人死了兒子也死了,還被婆家趕了出來,真真命苦……”
夏荷見她娘把話題引到她身上,頭立刻就垂了下去,兩手緊緊地擰起衣角。
她是個不詳的人,大伯和大伯母會不會趕她走。
她又能去哪裏呢?
一時之間眼眶又酸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