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嬌娘她是幕後大boss >0003 敬酒不喫喫罰酒
    天一落黑,歲禾便睜開眼睛。

    看着一年如一日遞在嘴邊的白蠟,她沒有表情地說了句感謝的話。

    阿香對她的冷漠習以爲常,卻不覺得難過,反倒是看她開始嚼蠟,就幸福地流出兩行清淚。

    喫完一根蠟,歲禾撐着冷硬的牀板坐起來,邁着僵硬的步子走到門口的神龕前面。

    阿香抱着揹簍大跨步跟上。

    將揹簍裏的香紙點燃,黃紙一瞬變紅變黑,在屋內騰起一圈圈黑煙灰片。

    歲禾身上的臭味,在香紙的薰染下變得淡薄了幾分。

    待揹簍裏的兩摞紙全部燒完,歲禾喫力地揚揚脖子,示意阿香坐到簡易的木桌旁。

    阿香看着自家女兒僵硬遲緩如木偶、又雙眼凹陷、臉頰鬆垮的模樣,鼻頭不由有些發酸。

    因爲心中觸動,她便欲伸手將小女孩攬進懷中。

    可一感覺到她眼裏的深情,歲禾便本能地開始後退,好隔開與阿香之間的距離。

    感受到歲禾身心的拒絕,阿香沒有勉強,噙淚苦澀一笑,後收回了手坐好。

    歲禾仍舊隔遠站着,沉默一陣纔開口問:“官府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阿香抹了抹眼角的淚,用力點頭。

    “很好,那今夜子時,你再去一趟那府院後門,將更夫左二郎的梆子和燈籠,也按我說的放好!”

    看到阿香再次點頭表示明白,歲禾眼裏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只是她明明在笑,卻看得阿香遍體生寒,她有些不自在地倒上一杯茶,在桌上劃寫自己想問想說的事。

    阿香出身並不窮苦,不僅識得許多字,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只是十餘年前發生的那場兇案,不僅將她說話的權利剝奪,還讓她不得不捨棄自己所有,逃到這偏遠的小村莊苟且度日。

    歲禾沒有過問阿香失聲、被追殺的具體因由,她只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現在這副身體的孃親,即便知道自己不過一具身在其體內的怨靈,也一如既往好好待她的可憐之人。

    所以對於阿香的提問,她不厭其煩地再次開了口解釋。

    “你應該知道,你的女兒歲禾已經死了,即是說,她同我一樣,都是不應該再於世間存活之人,所以我即便借了她的屍體還魂,也不能真的讓她活過來。”

    說及此處,看到阿香眼中的暗淡,歲禾停頓一陣後,改換了阿香想聽的說辭:

    “若想她恢復本來的模樣,不懼陽光,不用嚼蠟喫紙,再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世人面前,你,只能按我說的去辦!”

    聞言,阿香猛甩腦袋,擦乾桌上的水漬,趕忙又寫:我並非不願幫忙,只是……只是……

    似乎害怕歲禾誤會,阿香變得有些着急,她想要解釋,將自己今日的所聞所見一一寫來。

    可一看到歲禾緊皺的眉頭,她思索好一會,終於化繁爲簡,寫下了最爲緊要的一句話——那名男子,似已有所覺察!

    ……

    ……

    翌日卯時不到,知府郝明堂尚在睡夢之中,捕頭高也領着幾個捕快,也不等通報,便搡開府外府裏的家丁僕婦,匆匆跑到他臥房門外拍喊。

    “大人!大人!案子有新進展!”

    郝明堂被拍門聲嚇醒,身旁躺着的夫人張氏也驚了好大一跳,蹭地一下就從牀上坐起。

    門外高也的聲音依舊不停,郝明堂輕輕拍了拍張氏的肩膀,示意她繼續睡,自己則半眯着眼睛披衣穿鞋下了牀去開門。

    “高也,本官說你多少回了,讓你做事不要這般毛躁!

    有進展又如何?今日初八,正值休沐,有啥事都待明日再說!”

    話一說完,郝明堂就要關門,高也黃三兒眼疾手快,同時出拳將門板抵住。

    “大人,此事不能再等了!

    近兩個時辰之前,有人連夜來衙門報案,經查實,已經可以鎖定行兇之人……”

    “這不挺好?那你們還慌甚麼?”

    “因爲……因爲其中一個兇手……已經死了!”

    知府惺忪的睡眼,瞬間睜圓,“你說什麼?”

    ……

    ……

    半個時辰之後,府堂響起水火棍齊齊拄地的篤篤之聲,死人左二郎在其間躺着,顯得異常安寧怪異。

    天色尚早,但堂外已經圍滿了宜蘭城的百姓,左家娘子、阿香以及渾身裹黑的歲禾,亦在其中。

    但因爲自知身上腥臭,她們沒有靠前,只撐着黑傘遠遠地站在人羣后方。

    一片“威——武”聲中,知府郝明堂提着官袍從暖閣出來。

    坐上官椅,看着整齊有序地列在兩邊的三班衙役,以及坐在自己斜下手方位記錄案件詳情始末的書吏,他十分嚴肅地一清嗓子,讓將人犯帶上堂來。

    不多時,一豐乳肥臀的俏婦人和一個身長八尺的壯漢,便被押、擡進堂內。

    壯漢面上沒有一絲血色,頰凹型癟,躺在擔架上,雙臂也無力垂下,一眼便知,已經落氣。

    郝明堂看了一眼死去的男人,就立馬將目光轉移到了俏婦人身上。

    一拍驚堂木,沉聲喝問:“堂下所跪何人?家住何方,如實稟來!”

    婦人跪在地上,將頭埋得很低,聽到咚地一聲巨響,不由打個寒顫:“回……回大人,民女何燕,家住和田巷……”

    和田巷,距離左二郎死去的東槐側街,只隔了一段窄巷。

    “左二郎打更用的梆子和燈籠,都在你府上被搜了出來,這可是事實?”

    何燕擡起頭,雙眼有些閃爍,一瞬慌亂過後,搖着腦袋和被銬的雙手,開始喊冤叫屈。

    “你不知道它們爲何會出現在你府中,這並不重要,但你想要將其銷燬,卻是不爭之實!

    本官倒想聽聽,你若心裏沒鬼,平白無故燒它們作甚?”

    “民女……民女……是覺得那些死人的東西,擺在自家門前,很是晦氣,所以腦子一熱……

    大人,您不能只憑這點小事,就斷定民女有罪啊!”

    “你明知官府在尋找死者的隨身之物,有所發現不想着及時稟報上交,還打算私自銷燬!你以爲本官會信你這牽強附會之詞?!

    莫非,你想說,你久居深宅,並不知曉昨日東槐側街上發生的命案?!”

    “這……”

    何燕心虛,半天答不出話。

    不是她不想答,而是不論她如何迴應,都會被抓住話柄,所以乾脆保持緘默。

    只是,一想到昨夜子時左右發生的幕幕場景,她便覺得,自己極有可能是被人算計進了某種圈套之中。

    否則,怎會那般巧合,時隔一日的同一時間,她又聽見了後門外傳來的異常響動。

    而當她避人耳目悄悄開門去探時,便見到了不該在門口出現的兩樣東西。

    且在她驚懼地撿了回府欲燒之時,還好巧不巧,被同樣聽見聲音出門來看的鄰居撞見,然後迅速稟報了官府……

    知府打斷何燕的沉思,趁熱打鐵問:“堂下所躺男子,你和他是甚麼關係?”

    “回……大人,民女並不……識得此人……”

    “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竟還敢糊弄本官?!你以爲,只要不承認,就當真死無對證了?!”

    郝明堂心情不悅,雖可直接傳喚人證,讓這婦人百口莫辯,但他沒有,而是再次拍響驚堂木,喝到:“來呀!先給本官用刑!看是你的嘴巴硬,還是我這衙門裏的水火棍硬!”

    衙役們應聲而動,箭步上前,迅速就將婦人按壓到地上。

    水火棍此起彼落,毫不遲疑停頓地在何燕身上打落。

    伴隨着何燕不斷求饒的聲音,二十餘下後,她的衣裙上,便滲出片片殷紅的血跡。

    “大……大人……民婦認得……認得了!求求您,不要再打……”

    眼見着何燕就要因爲劇痛昏厥,郝明堂這才揚手讓人退下,冷着臉哼一聲:“敬酒不喫喫罰酒!說罷,此人是何人,你又爲何會同他一起,將左二郎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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