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們一道前行的,除了六名一直跟在馮司馬身邊的護衛,還有被高也從棗花莊帶出的元岑,總共十人,趕起路來,雖然已經可謂馬不停蹄了,但還是將比他預計的晚上個一兩日。
因爲這十個人,除了無悔和元岑,其餘的,包括高也自己,身上都有傷,且他的傷還最爲嚴重。
但他們自摸清楚了那馮司馬來東臨的目的,馮司馬死後,劉孟齊將那常隨並一衆舞姬和部分護衛帶走,說讓引路去尋那名叫馮煙煙的千金之後,趕在劉孟齊他們之前,只休息了一日,就離開東臨匆匆上路了。
原來沒有帶上元岑的打算,但他因爲着急知道更多有關自己弟弟元冒的事,非要跟着。
即便同他說明他們此行是有正事要辦,且沒有時間精力查探元冒的屍體所在,他還是跟了過來,說在棗花莊足不出戶將近兩載有餘,是時候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保證不會搗亂添堵,甚至可以負責一行人夜間的放哨餵馬之類。
見他“堅持”,高也只能同意。
而元岑其人,雖然許久不曾與外界的人有過交流,也與李安性格的大有出入,但二人卻很“投緣”,見面不過三兩句的功夫,就打成了一片。
高也“刻意”問過李安其中的原因,李安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但表示對元岑感覺很親切,像是見到了自家兄弟。
元岑自然不可能和李安是自家兄弟,高也沒有解釋,他和凌虛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隱瞞。
雖然告知了李安他的真實身份乃恭親王之子,卻沒有將恭親王被陷害的真相點明,否則,難保他不會因此對喬家人,也即現在就在他腰間布袋的紫檀柩裏躺着的喬今秋產生敵意。
而李安對元岑的態度越熱絡,高也心中的不安也就越深刻。
“大個子,你一直看着貧……看着我幹什麼!這說習慣了,要改口還真是不容易!”感受到高也的視線,和元岑正聊得起勁的李安回過頭來。
無悔點點頭表示贊同,元岑在一旁好奇,“不過,你們都是凌虛道長的徒弟,是不是都法力無邊?”
李安、無悔哈哈笑,不再在意高也的凝視,“你從何處聽了這等騙人的胡話,我們雖然會捉鬼,但跟你們一樣都是肉體凡胎,既不是大羅神仙,哪裏來的法力!”
“沒有神力,那凌虛道長是怎麼窺知天機問靈度法除祟驅鬼的?”元岑變得更加好奇。
聽到元岑的問題,其餘幾個一直沉浸在自己命根子沒了的苦痛悲傷之中的天池國護衛,也感到了十分濃厚的興趣,紛紛湊上前,卻不問法力怎麼來的,只關心自己的命根子還能不能通過那所謂法力恢復,或者還能不能重新長出來。
腿間空蕩蕩的感覺,讓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懷疑人生。
聽到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李安無悔皆是一臉黑線,原本還想解釋一兩句賣弄一下本領,也知情識趣地閉了嘴專心趕路。
元岑不死心還追着問,李安便讓他自己得了機會去找《三元九運》來看看,或能獲悉一二,這才堵上了他叭叭問個不停的嘴。
聽見他的吼聲,一直在胡侃的李安沒有閉嘴,還回頭衝高也翻了個白眼。
無悔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沒大沒小!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李安不服,剛想反駁,忽然記起高也的確比自己大了不少,於是老實應無悔的話道:“師兄教訓得是,無相的確有失禮數了!”
說完還同高也鄭重躬身行了一個禮賠罪。
看到高也一臉怔愣,被堵得說不出話的樣子,李安又忍不住噗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後合。
若不是無悔見他鬧得有些過頭,再訓斥了兩句,只怕他還要說出更多揶揄打趣的話來氣高也。
看着無悔拎住李安的衣領一直往前趕路不再胡鬧,高也纔不留痕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確認沒有摸到如凌虛那般明顯的縱橫溝壑,方纔安心的放下手,繼續趕路。
……
……
又不過一個時辰,高也一行方走出嶙峋的石叢回到相對平整的山路上馬騎行,天上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隨後變大如潑瓢。
下雨天變得清涼,渾身的風塵燥意粘稠酸臭似乎一瞬都被洗淨,衆人臉上都露出喜悅,揮鞭的力度加大,歡呼着如箭奔行。
馬蹄疾馳,泥水飛濺,李安被高也馱着,用沒有受傷的一隻胳膊將他的腰死死抱住:“大個子,你不能慢着點嘛?這麼大的雨,打滑摔了可怎麼辦!”
“你抱緊些就是,摔了也不會只摔你一人!”
繼續揚鞭,高也眼中只有看不到盡頭的前路,似乎感受不到自己臂間傷口被撕裂的疼痛。
李安癟癟嘴,還想再說些什麼,高也忽然停下來,“小李道長,我們出發之前,凌虛道長可有將他的乾坤袋給你?”
“你問這個做什麼?”
高也沒有回,繼續問道:“乾坤袋除了人,鬼可能使用?還有,它除了裝各種東西,可能裝人?”
李安臉上的疑惑更甚,再問了一遍:“你問這個……不是,你想做什麼?”
總感覺高也不懷好意,李安不自覺伸手將自己的布袋捂緊,“大個子,警告你,你可別打貧道這些寶貝的主意啊!”
“我只是在想,如果能讓喬家小姐將我們全部都收進乾坤帶,然後直接瞬移到木原山城,我們也就不用這麼辛苦地趕路了……”
李安沒有聽完高也的話,就又拍着大腿哈哈笑起來,似乎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這瞎想什麼呢,鬼要是能使用乾坤袋紫檀柩這類的寶物,那我們道士還怎麼驅鬼除祟?!只要知道咒語,不論人鬼,全都被收了進去,那這世間,不全亂套了?!
還有,鬼雖然是漂浮在空中的,但她們可不會也不能瞬間移動到百里千里之外的地方,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