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行啊!這麼大年紀了還……嗯,不服輸!說你是色膽包天都不爲過!”
對於李安的輕鄙嘲諷,老大夫氣得想要吹鬍子,但只能乾瞪眼。
喬今秋看事情已經得到確認,也不再定住老人和小童,以便他們好好給個“說法”。
忽然被解開,老人繃着的氣一鬆,險些沒站穩,還是高也眼疾手快,趕在他後仰摔倒之前將人扶住。
老人捂着心口,對於方纔李安口中大不敬的言語還沒緩過來,喘幾息,方纔從李安手裏扯過東西,自己翻來看了看。
但他並不知道那些所謂被擄的女子都叫什麼名字,看一圈也沒有什麼印象,但這並不妨礙他心中升起憂懼:
如果,如果這幾個來路不明的人,說的是真的,那……
看老人似乎心有所想,高也示意李安他們不要再發聲逼問,等待他自己開口,他若實在不肯交代,再讓喬今秋悄悄附身就行。
不過老人並沒有要包庇的意思,將簿子翻幾眼他便放下,後拄着柺杖長嘆道:
“老夫問診,有專門做記錄的人,若真是這醫館裏的人在造孽……那老夫該當失察之罪,你們押老夫去見官就行!”
“那怎麼成?!”聽看明白真正作孽的另有其人,李安第一個不幹:
“把你抓了,你想要包庇的,不見得就能改過自新,而且不論他是否繼續犯案,對那些已經受害的女子,怎麼公平?
做錯了事,就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又不是三歲小兒,還要別人來爲他承擔責任!”
李安言之在理,高也沒有打斷,但他有自己的思考——即便確認被擄的女子都曾來過這醫館,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明問題。
將這些記錄了她們個人名姓居所的簿子拿去公堂,只要有人表示“東西就放在醫館,你們能翻到,別人也能翻到!
真兇偷偷窺見了,再按照其上的內容去擄人,或者說爲了把罪名安在醫館的頭上,故意挑來這館中問過診的病人下手,不也很有可能?!”,那這證物,就沒了任何用處。
等一陣,想一陣,看老大夫似乎還有猶豫,高也還是不讓李安逼着老者坦白。
“王大夫,您不想說,或者您自己也不確認到底是誰犯下了惡業沒有關係,但如果您也不願意看到更多的人受害,便請您答應在下一個請求,事實究竟如何,屆時自有分曉!”
……
……
另一邊,無悔覃昊一行去爲那些女子尋找可以蔽體的衣物和果腹的食物,終於回到老舊民房,卻不見高也李安他們,問過留守的幾名護衛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無悔本來打算再出去尋,但因爲擔心路上容易錯過,會白費功夫,所以和覃昊他們安心留在房內等待。
尤其他們此次出去尋那些東西,真可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若不是最後沒有辦法了,腆着臉去找郭員外借支了一大筆銀子,恐怕到現在他們還在城裏亂竄,跟沒頭蒼蠅似的……
歇了不知多久,高也李安他們才急匆匆回來。
待所有細節都確認好後,衆人才又稍微得了些空休息。
“師弟,高少卿這是什麼意思啊!你們明日到底要做什麼?”
李安靠在無悔旁邊,沒有睜眼,“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應該就能抓到那猖獗了很久的採花大盜!”
聞其言,無悔更加地摸不着頭腦,但看李安沒有要解釋明白的意思,他只得老實閉眼休息。
之後,一夜無話。
翌日,十月初七。
辰時未半,德仁醫館開門問診不久,門外便排了好幾個等待的病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雖然看不出他們的長相,但身形眼神聲音不會騙人。
那些人或捂着臉,或捂着肚子,還有人包着胳膊說來換藥。
病人們一個一個進去,過一會兒又出來,後面的隊伍卻不見變短。
輪到那個要換藥的男人時,街上忽然衝出一個揹着小娃跑得急吼吼的男人,後面遠遠地還跟着一個沒有遮裹頭臉、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豐美”女人。
男人跑一陣又擔憂地回身看兩眼,女人不停地催着男人不要管她,閨女的命要緊。
路邊三兩的行人皆不解,醫館外等待的病人皆同情:這是出了什麼事啊,怎麼還牽扯上性命了?!
正想時,揹着孩子的男人已經到了門口,正準備進去換藥的男人看見,好心地讓他們先行。
男人臉色黝黑,急得滿頭大汗,背上的小娃呼吸短促,痛苦呻吟。
在衆人關切的眼神中,男人道過謝就入內請大夫幫忙救治自己的孩子。
“大夫,俺閨女被蛇咬了,您快給看看啊!她這嘴脣都紫了,是不是中了毒啊!”
探着腦袋看的百姓,聽到男人的話,都恍然:原來是被毒蛇咬了!弄不好真要出人命的啊!
正探看間,那個落後好一截的女人終於也到了門邊。
看清她手裏抓的什麼,衆人趕緊給她讓開道。
“相公!”
“娘子!”
二人匯首相擁一陣。
“大夫,就是這條蛇咬的俺們閨女!”
男人將蛇從女人手裏接過,直直地遞到老大夫跟前,他旁邊做記錄的看清是什麼,身子微微一顫:“角……角蝰!”
彼時大夫查看過小女孩兒的情況,正在檢查並結紮吸取傷口裏的毒素。
聽到“角蝰”二字,他沒有立即擡頭,而是繼續爲小女娃吸毒,當毒血被吸得差不多並敷上藥草包紮好,才擡起頭來看了一眼:
“這種蛇毒性雖強,卻不致命,而且毒血也已經被吸出來了,再喫些清毒的藥就好的,你們夫婦不用太擔心!”
“謝謝大夫!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老大夫明顯不喜歡被人這樣恭維,擺擺手:“錄個名姓吧,若出現問題,再送來看看便是!
對了阿成,你師孃昨夜染了風寒,藥爲師已經抓好了,你把它熬了給你師孃送去吧!這裏的事,讓廷裕來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