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皺眉,表情驚疑。
眼前的瘋子母親,像是他媽媽,卻又不像是......
若有說哪裏不同。
恐怕就是眼神。
衣着裝扮都可以改變。
但是眼神無法隱藏。
曾經,母親的目光是無神且渾濁的。
此時此刻。
這雙流淚的眼睛,無比的清明,充滿慈愛與悲哀,深深望着裴初。
“小、、小初。”
瘋女人伸出了粗糙的大手,像是要摟抱裴初一樣。
“小初,你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走了太多彎路......不要再錯下去了,收手吧,好不好?”
裴初驀地睜大灰眸,不可置信的低聲。
“媽?你、、你......”
驚疑之情,充斥裴初心中。
“你恢復了?”
瘋女人含淚點點頭,哽咽的說不出話。
封御琛冷冷道:“裴初,這麼多年,你給你母親用了太多的藥物,早已經改變了最初的初衷。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陳醫生從沒有放棄過治療她,如今你也看到了成效。”
裴初臉色驟然蒼白,不相信母親已經恢復了清醒。
瘋女人又朝前一步,哭到淚流滿面。
“小初,聽媽媽的話,放手吧,好不好?”
裴初深吸一口氣,凜聲:“放手?已經太晚了,就算是你恢復了甚至又怎麼樣,也不會改變什麼,更不能挽回什麼!!”
他漂亮修長的手指,緩緩攥緊手中的玻璃容器。
瘋女人伸出去的大手,絕望的垂了下來。
她雖然神志清明瞭,可這一刻,寧願自己沒有清醒,寧願看不清楚兒子的瘋狂跟偏執。
裴初沉聲:“這裏沒你的事,滾出去!”
瘋女人使勁的搖頭,泣不成聲:“不,我不能走!小初,媽媽糊塗了這麼多年,以後絕對不會再糊塗了,也絕對不會離開你了!”
裴初眼尾猩紅,陰暗與變態,烈火般燃燒起來。
“你、說、什、麼?”
“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以後我們母子永遠在一起,放過其他人,好不好?”
裴初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母親身上。
“你也配說這種話?你早幹什麼去了!”
瘋女人知道裴初是什麼意思。
兒子對她的恨意、厭惡、嫌棄,從沒有掩飾過!
她攥緊衣襬,愧疚的懺悔:“小初,都是我的錯,我不只糊塗了這麼久,從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做錯了。媽媽不該遺棄你的......如果你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兒子的陰暗狠毒,病態扭曲性格,並不是無端形成的。
裴初骨子裏的自卑、自棄。
也全是因爲她。
瘋女人覺得,一切都是全是自己的錯。
是她的遺棄跟年輕時候的錯誤,一手造成了兒子身上的悲劇。
這些話,瘋女人從沒有跟裴初說過。
從前,她瘋瘋癲癲,沒辦法跟兒子交談,更無法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愧疚跟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