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爲什麼它永無止境 >第 164 章 夜鶯
    受索菲邀約,赫斯塔也在其列,她一直站在圍欄邊往遠處眺望——唐格拉爾晚飯後邀司雷又去了一趟羅傑的住地,至今沒有回來。

    “優萊卡,你不坐下喝杯茶嗎?”索菲問。

    “不了。”赫斯塔搖了搖頭,“我就站在這兒吹吹風。”

    “優萊卡!”另一個女孩子也看向赫斯塔,“你和帕蘭小姐很熟嗎?”

    “不熟。”

    “但我聽說前天晚上你們一起去格雷先生家待了好久,你們是幹什麼去了?”

    “你要想知道,就直接去問帕蘭女士吧。”

    提問的女孩子望着優萊卡,露出一個耐人尋味微笑,她轉頭看向其他人:“我覺得帕蘭對格雷先生是有點‘那個’的。”

    索菲:“哪個?”

    “就是‘那個’呀,我感覺帕蘭對好多男人都特別諂媚,尤其是格雷——你們不覺得嗎?”

    其他女孩子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我聽說,帕蘭當晚在格雷家裏待了兩個多鐘頭,當時都那麼晚了……”女孩又望向赫斯塔,“優萊卡,那天晚上你一直和他們待在一起嗎?他們有支開你單獨相處嗎?”

    赫斯塔終於收回了遠眺的目光,她轉過身:“你從哪兒聽說的兩個多鐘頭?”

    “那不重要~”

    “我猜應該是從格雷先生的僕人那裏?”索菲在一旁小聲接道,她表情複雜地看着身邊的朋友,“海倫你也太關注格雷了……”

    “你不關注嗎?這裏有誰能做到不關注嗎?”海倫攤開手,她笑着揚起臉,“我老實和你們說了吧,我去年其實見過格雷先生一面——不戴面具的那種哦。”

    一旁的女孩驚聲讚歎:“真的嗎!”

    “真的,也是去年王后節的時候,我叔叔來拜訪子爵,我們順道先去了趟格雷先生的宅邸,當時他跟着僕人去會客廳了,我就一個人去了花園……”

    女孩以夢幻般的口吻講述着自己的奇遇,那日的天氣,院中的花草,因長着青苔所以稍顯溼滑的石板路,以及她是如何與一個驚爲天人的英俊男子在芭蕉葉下相逢。

    在那驚鴻一瞥以後,格雷像一隻偶然被凡人撞破的精靈,立刻掩面逃走了。

    “雖然只有一面,但我永遠忘不了那一瞬間的驚豔,他的美貌甚至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海倫低聲道,“這個男人,實在太神祕了。”

    “夜鶯不該自殺的,等格雷先生回來發現心上人死了,他得多傷心啊。”

    “格雷先生真的遠走了嗎?他爲什麼要不告而別?”

    “我聽說他是十二區某個富商之子,說不定也是貴族,”海倫開口道,“我猜想他突然離開可能和他的身世有關,或許是遭遇了什麼不爲人知的危險——啊,也許格雷是爲了夜鶯好,纔不肯帶他一起上路的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格雷先生的一片癡心,完全被辜負了啊。”

    赫斯塔沉默地站在人羣邊緣聽着這些談話,眉頭輕輕皺起。

    “爲什麼要這樣說夜鶯呢?”索菲打斷了衆人的議論,“實際情況是怎樣我們也並不清楚呀,他已經死去了,我們就不要再——”

    “只是說說而已啊。”

    谷皸

    “誰能說夜鶯的死不是一種幸福呢?他用全部的生命完成了自己的愛情,就像童話中演繹的那樣,你不是他,你又怎麼能理解他的快樂?”

    索菲一怔,“但是……”

    “我有時候也會希望將來能遇上一段讓我甘願付出生命的愛情。”一個人感嘆着,“但我好像做不到那麼無私。”

    “不,那不是無私或自私的事,”另一人接道,“是這樣的際遇永遠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想想吧,如果人人都能擁有這樣的愛情,那浪漫故事該寫給誰看呢?”

    短暫的安靜之後,人們都笑了起來。

    遠處傳來了達達馬蹄,一輛馬車從羅傑的住所方向駛來,赫斯塔瞥了一眼,猜測那是唐格拉爾的馬車,便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

    從露臺到樓梯口的這段路不知爲什麼沒有開燈,在昏暗的過道中,赫斯塔走得很慢,方纔女孩子們的聊天仍在她耳畔迴響。在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幾分羅傑幾近愚蠢的自信——原來那荒唐並非全無道理。

    “優萊卡?”前方傳來一聲試探性的喊聲,赫斯塔擡頭,見阿爾薇拉和維爾福正從遠處朝她走來,維爾福手中還提着一個籃子。

    “你看見索菲了嗎?”維爾福問。

    “在露臺。”

    “好的,謝謝你。”

    阿爾薇拉鬆開挽着維爾福的手,她輕輕拍了拍丈夫的背,維爾福就明白了這是要他先過去,兩人彼此笑了笑,維爾福與赫斯塔道別,獨自朝露臺去了。

    “您有話和我說嗎?”赫斯塔問。

    “有個禮物,”阿爾薇拉擡手向遞了一樣東西,“早上索菲說要給你的。”

    赫斯塔目光微垂,沒有接。

    “收下吧,是王后節給孩子們的禮物,每個人都有。”

    “……摺紙?”

    “嗯,”阿爾薇拉點了點頭,“我們用安神的藥草薰過,晚上把它掛在牀頭,也許就不會做噩夢了。”

    赫斯塔提着摺紙上的細繩,走到近光的地方,這是一隻橘色的紙狐狸,尾巴尖還用白色的膠水加了一點白紋。

    阿爾薇拉仍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她,“索菲的喜怒總是寫在臉上,喜歡一個人就會纏着和她講話,如果這段時間她打擾到了你,希望你能原諒,不要和她——”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夫人?”

    “嗯?”

    “如果,如果我們工作失利……當然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但事情總有意外,如果到最後,我們沒能從刺殺者手裏救下公爵,你……”

    赫斯塔的目光慢慢從地板移向阿爾薇拉的腳尖,最終與阿爾薇拉四目相對。

    “會像夜鶯一樣,殉情嗎?”

    這個直白的問題讓阿爾薇拉的表情短暫地凝固了片刻,但很快,她笑着搖了搖頭,“……你怎麼會這麼想?”

    “就是聽索菲她們聊天想到的,”赫斯塔望着她,“真的不會嗎?”

    見赫斯塔表情嚴肅,阿爾薇拉也收斂了笑容,她緩步走到赫斯塔身邊,“這個問題……我該怎麼答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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