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深呼吸,深呼吸,不要憋着。”
聞恪這才發現,她的症狀比自己想象的嚴重,他把窗子開到最大,熱風呼的吹進來,揚起喜服的紅裙。
紅是喜慶,也是血的顏色。
他甚至感到計嫣的生命在一點點緩慢流逝。
“小嫣,你別嚇我!”聞恪心亂如麻,抱着瘦弱的身子,又不敢太用力,手指發抖撥打丁博士的電話,嘴裏安慰,“你說我不在乎你,我真放得下就不會和你結婚。”
“你少騙人……”計嫣想推,又使不上勁,喘息道,“你,你別碰我……”
“老婆,你乖點,聽話。”聞恪什麼都顧不上,一手摟着計嫣,一遍遍撥打號碼。
直到第三遍,對方纔接起,剛出聲:“喂。”
聞恪報了個地址,急急道:“老丁,你馬上過來,馬上!計嫣又發病了,情況很糟糕!我現在出不去,外面全是賓客,我爸……”
他剛說到聞父,門外就傳來敲門聲,以及聞有峯的指責:“你們在幹什麼?!叔叔伯伯就等你倆敬酒,他們有人要趕晚上的飛機,你倆懂不懂事!”
“您去擋不就好了!”聞恪吼,轉頭對電話焦慮道,“老丁,我爸再催,我不知道計嫣能撐多久,有沒有辦法緩解?需要打鎮靜劑麼?能不能不打……”
“聞恪!”丁博士稍稍提高音量,很冷靜打斷,“你先放鬆,現在所有負面情緒都會影響患者,你把人放平,喂溫開水,如果條件允許放點舒緩音樂,音量調小,等我過來。”
“好。”
聞恪像抓到救命稻草,先把計嫣抱到沙發上平躺,再在手機裏挑個舒緩的曲子外放,期間敲門聲不斷,他也不管,單膝跪在沙發邊,低聲說:“你別動,我給你倒杯水來。”
計嫣面朝裏,留給後腦勺對他,也不出聲。
聞恪得不到迴應,沒辦法,只好起身,一邊留意她,一邊找保溫壺。
聞有峯在外面,找工作人員拿鑰匙開門。
聞有峯吼他:“胡扯!什麼猴急不能回家!非挑這種時候!”
“是是是,您老消氣,消氣,我陪您過去擋一波,成麼?”江羣聲音漸行漸遠,“今天我就是喝得爆肝,也給您擺平!”
門外似乎安靜下來,隔了會,又傳來李越然的聲音:“恪哥,和嫂子差不多行了,老爺子真動氣了。”
聞恪沒找到保溫壺,頭都大了,打開門,放人進來。
李越然看眼屋裏的氣氛,瞭然,小心問:“和嫂子吵架了?都怪江羣那傻逼。”
“不提他,”聞恪覺得自己快脫層皮,擺擺手,“你找服務員要杯溫熱蜂蜜水,入口不燙的,別讓其他人靠近休息室,一會丁書柏要來,你去接一下,順便帶個路。”
李越然點點頭:“好的,恪哥。”
頓了頓,他又看眼沙發上的人,猶豫下,說:“嫂子,江羣是個傻逼,你別聽他扯,我覺得你特別好,真的,恪哥娶你是福分。”
聞恪挑眉,推他出去時,小聲說:“還是你小子關鍵時刻,說兩句人話。”
李越然不以爲然:“高中時,我在清北班打架,老師聯繫不上我父母,是嫂子冒充我姐,替我挨訓,你都忘了吧。”
“沒忘。”聞恪嘴裏泛起苦澀,揚揚下巴,“行了,你快去快回。”
轉頭,他就看見計嫣坐起來,低着頭也不知想什麼。
“你好點沒?”聞恪在旁邊虛坐着,就怕她又出狀況,哄道,“你喜歡喝蜂蜜水,我叫人去拿了,一會喝點好不好?”
計嫣搖了搖頭,幽幽道:“你看,對一個外人好,別人記到現在,可你從來不記得。”
“我都記得。”聞恪嘆氣,耐着性子說,“你一天沒喫東西,對身體不好,有沒有特別想喫,想喝的?”
計嫣緩緩擡起頭,疲憊地看着他,動了動嘴脣,輕飄飄道:“我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