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嫣說:“我們不如就做異姓兄妹,這事我會跟叔叔說,看他最後的決定。”
聞恪沉默很久,掏出煙盒在手裏反覆摩挲。
他不說話,計嫣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計嫣反正手機扔在一邊開免提,這頭刷劇外放,聲音不大,但電話那頭聽得清楚清楚。
“你想好了?”半晌,電話裏傳來低沉的嗓音。
計嫣覺得自己聽力顯著提高,她一邊看原版不帶字幕的,一邊還能分心講電話:“嗯,想好了。”
她以爲聞恪要掛,他沒話找話問了句:“你在刷劇?聽情節,好像不是上次在老宅看到了。”
計嫣心不在焉說:“嗯,最近網上都在推這部劇,我翻牆下下來看看。”
電話那頭又沒音了,過了會,就聽免提裏傳來聞恪給助理報了老宅的地址,然後又對計嫣說:“你的想法,我去跟老爺子說。”
計嫣敷衍回答:“好,隨你。”
電話掛了。
她沒太多情緒起伏,抱着本進了臥室,背後墊着兩個枕頭,靠在牀頭繼續看,再到點睡覺。
聞恪那邊臨時起意回老宅,他進門時,聞有峯剛從書房出來,準備休息。
“你怎麼跑回來了?”聞有峯看着自己兒子,微微一愣,“要阿姨給你煮碗宵夜。”
轉而問:“計嫣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聞恪想了想,情緒不高道:“爸,有件事,我想跟您談談,就現在。”
他把脫下的外套交給傭人,又扯了扯領帶,疲憊道:“就五分鐘,不會耽誤您的作息時間。”
聞有峯看出他的失落,重新回到書房,打開房門說:“進來吧。”
聞恪跟進去,叉開雙腿窩進沙發裏,開門見山道:“我跟計嫣說了您的想法,她說尊重您的意見。”
聞有峯皺了皺眉,嘆息一聲:“阿恪,四年前我勸你不走的時候,你執意出國,哪怕當初沒查出害你的真兇,我始終相信小嫣不會害你。”
“爸,您憑什麼這麼篤定?”聞恪想起過去,情緒有些糟,“當初您就沒有一絲絲的懷疑過?”
“阿恪,行蹤暴露,只可能出了內鬼,”聞有峯食指叩叩桌子,“但當時,計嫣對你百依百順,害你,圖什麼?如果是錢,坐穩聞家兒媳的位置,不比出賣的風險小多了。”
“你就是恨,我知道,你覺得如果是計嫣透露給計守業,無論有意無意,都是種背叛,”聞有峯沉默下,接着說,“還有就是計守業和計勇父子倆,你以爲我老糊塗了,任人宰割?”
“阿恪,你要這麼想,就大錯特錯。”
聞恪思索片刻:“爸,我有點不明白,您和我媽爲什麼這麼喜歡計嫣,哪怕我和她婚姻終止,依舊不讓她離開聞家?”
頓了頓,他鄭重地看着聞有峯:“爸,您透個底,是不是瞞了我什麼?計嫣是不是和我媽有什麼關係?因爲我發現她倆像,神似那種。”
“你和計嫣沒任何血緣關係。”聞有峯很肯定道,“你不信,和她做個DNA測試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那爲什麼?”聞恪想不通,“計嫣和我媽像,絕不是我眼花看錯,總得有別的原因。”
聞有峯沉默了。
他的沉默證明,聞恪一部分猜測是對的,老爺子有事瞞他。
“爸,我們父子這麼多年,難道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有些事,知道未必是好事。”說到這,聞有峯警告他,“你不要在我這打探不到消息,就去療養院問你媽,除非你想她發病。”
聞恪握了握拳頭,又放開:“我不會找媽,我會自己查。”
“你不要查,”聞有峯說,“第一你查不出什麼;第二四年前你不聽我的話,四年後你再不聽,只會摔得更慘,甚至威脅性命。”
頓了頓,又說:“而且別把其他人拉進來,你跟誰說就是害誰。”
聞恪不信:“您這番話,只會讓我認爲在故弄玄虛、危言聳聽。”
聞有峯沉了臉:“如果你非要跟我對着幹,這次我不會像四年前不聞不問,我會將你名下的所有股份轉給計嫣,董事會你也不用參與了,反正你想搞投融資,正好一心一意幹你自己的公司。”
這和從聞氏除名沒兩樣。
聞恪皺緊眉頭,他從大學開始接觸家裏事務,可以說聞氏有今天,少不了他一份功勞,現在聞有峯說拿走就拿走,他自然不幹。
“爸,您這樣做,是傷害我們父子情分,而且你收計嫣爲養女,計守業會同意?您是給他機會敲一筆。”
“計守業在我這翻不出大浪。”聞有峯語氣冷下來,“倒是你,我還沒死,還沒從聞氏退下來,你就按耐不住了,覺得自己有想法多,主意正,就可以不聽老子的話了?”
聞恪堅持:“爸,我想知道真相,有什麼不對?”
“出去!”
聞恪在沙發上坐直身子,卻沒有走的意思。
聞有峯看都懶得多看一眼,起身開門走了,把聞恪一個人晾在書房。
傭人站在門外,看出父子鬧了矛盾,說句宵夜好了,就溜回保姆房。
聞恪一個人食之無味,吃了幾口上樓洗澡,躺在牀上時,翻來覆去睡不着,他幾次打開微信,想找江羣撒關係網,可聞有峯的警告,他不敢當兒戲。
最終他退出對話框,打開計嫣的,斟酌半晌,編輯信息:你現在還有時間後悔,一旦老爺子對外宣佈你爲聞家養女,他不會允許我們復婚。
計嫣看到這條信息是第二天早上,手機鬧鈴吵醒她的時候。
洗漱完後,她徹底清醒,回了消息:我都聽叔叔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