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羣把聊天截圖發給聞恪,多一個字沒說。
聞恪卻破天荒回覆:羣裏的消息我看了,不用發。
江羣:你們到底鬧哪出啊?天天跟狗血劇似的,上次去釣魚,我說你倆離婚不離家,你沒吭聲,不是默認了嗎?這跨完年纔多久,你倆又跨出新劇情了?
聞恪:發生了點別的事情。
江羣:……
江羣:我勸你想開點,離了就當普通朋友處,見面還能客氣兩句。
聞恪沒回了。
他推了一個會,自己開車到悅承的新樓盤,本來想進去,剛解開安全帶,擡頭就看見悅承的銷售總監從售樓大廳送客戶出來,他拉開門的手又放回去。
都認識,可聞恪今天不是爲了公事來的。
這個點臨近下班,客戶並不太多,他點根菸,一直盯着售樓部的大門,沒想到計嫣從街道另一邊慢悠悠走過來。
她穿着黑色棉襖,小腿處露出淡黃色禮賓旗袍,配着自己的白球鞋,一手拎着盒飯,一手拿杯熱飲,貼在臉上取暖。
棉襖很普通,聞恪沒見過,猜是要麼她新買的,要麼是工裝,料子一看就很廉價。
他按下喇叭,降下車窗,夾煙的手伸到窗外,像個醒目標識。
計嫣自然也看到他,停了停腳步,然而也只是停了停,轉過頭繼續往售樓部走。
聞恪啓動車子,打滿方向盤,一個調頭車竄到計嫣旁邊,副駕駛的窗戶降下,他對她說:“上車,我們聊兩句。”
“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計嫣站穩,車子隨即也停穩。
聞恪彎腰,對着窗口說:“你先上車,外面冷。”
“我還沒下班,”計嫣擡了擡手裏的飯,“而且我只有半小時喫飯時間,喫完還要開會。”
“你可以在車上喫,”聞恪稍稍側彎,伸手打開副駕駛的門,“我們邊喫邊聊。”
計嫣搖搖頭:“算了,被我同事看到不好,而且保不齊這些看房客戶裏有認識你的。”
“你還在生氣。”不是疑問是肯定。
“沒有,”計嫣不太想聊,“叔叔的法子挺好,只要喬姨接受,我們以後誰有時間誰去療養院,不必非要湊一起。”
不等聞恪說話,她結束話題:“我先回去了,不然一會飯吹冷了。”
“現在飯已經冷了。”聞恪不傻,這種兩三度的氣溫,不用保溫包,要不了幾分鐘菜裏的豬油就會結凝,“你準備帶回家喫的吧。”
他猜準了她。
計嫣卻擡擡手:“走了,拜拜。”
說完,她頭也不回往前走。
“計嫣,你等等。”
聞恪顧不上關車門,抓過外套追下來,擋住她的去路。
計嫣下意識防護般退後兩步,蹙眉看他:“我說了,我還沒下班,而且我已經去療養院給喬姨道過歉,上週日我也去看過她,你不要強人所難,否則我只有報警,說你脅迫我。”
“我今天來不是談我媽,你一向情商高,我知道。”聞恪緩和口氣,誠懇道,“我只想勸你,對於我爸的提議,你再考慮考慮,想復婚的話,明天去民政局,這次就我們倆,鑽戒我都備好了。”
“你有沒有想過……”
計嫣打斷他:“我知道,就是叔叔收我爲養女,我們就是兄妹,我想反悔複合是不可能的,這話你說一遍,我就記住了。”
聞恪看着她,半晌沒吭聲。
冬天黑天得早,這會天色已經暗了,路邊太陽能節能燈一個接着一個亮起,像某種儀式。
計嫣站在路燈下,白熾的燈光打在她臉上,清晰照亮柔美的五官,還有眼神裏的疏離和冷漠。
聞恪只覺得心口被什麼刺了一下,從兜裏摸出煙,用手攏着火機,費勁的點燃,吸了一口,平復情緒道:“你確定了?”
計嫣淡淡:“嗯。”
……
聞恪回去時,被堵在下班高峯期的路上,他跟着前面的車走走停停,一路回想自己爲什麼在要說“我沒錯”這種蠢話。
倔強帶着委屈,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
可他又着實覺得憋屈。
“行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晚上江羣問他來不來,他一口答應了。
到了包廂,一個人一杯酒坐在角落,一邊抽菸一邊聽人K歌,江羣看他發呆,便拿着杯子,過來陪着喝一杯。
聞恪卻似聽非聽,他把煙掐滅,沒隔幾分鐘,又點一根。
“少抽點,”江羣嘆氣,有點無奈道,“要不我叫絮絮來陪你,她今晚本來想過來的,我看你心情不好,把她拒了。”
提到趙絮,聞恪眼珠子動了下,問:“她不是出國了嗎?”
“沒有,”江羣說,“聽她的意思,趙工捨不得她離開,也能理解,就一個女兒,兒行千里母擔憂。”
“是嗎?她最近在幹嗎?”
“好像和一個小開走得挺近,怎麼?你要找她?”
聞恪本想拒絕,鬼使神差又點了頭:“你叫她來,我想跟她聊聊。”
江羣沒多想,給趙絮打電話。
趙絮一聽聞恪找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前後不過二十分鐘,她推開包廂的門,就看見斜對面的角落裏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兩條長腿支在地上,人窩在沙發裏,慵懶又頹廢。
趙絮不知道自己興奮什麼,總之挺高興,厚衣服丟一邊,一屁股坐到聞恪旁邊,挽着他的胳膊,輕聲說:“聞哥,有陣子沒見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是有點想你。”聞恪從鼻子裏呼口酒氣,對絮絮勾了勾食指,意思靠近點。
趙絮湊近,問:“聞哥,你想說什麼?”
聞恪突然莫名其妙來句:“你覺得計嫣是個什麼樣的人?”
趙絮眼底透出厭惡:“說真話麼?”
“對。”
“我覺得她又蠢又自以爲是,不珍惜你。”
“具體點。”
“如果我有個像你這樣多金帥氣又專一的老公,我纔不離婚呢。”
“所以你覺得計嫣傻?”
“對。”
聞恪就不吭聲了,任絮絮在旁邊說什麼,都不理。
直到這場酒局結束,趙絮和一羣人走到大門口,突然一個便衣上前,亮出警官證,問:“是趙絮嗎?”
趙絮點頭。
“有人舉報你涉嫌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