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妙其實剛把那句話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但是出口之言猶如潑出去的水,豈是她後悔就能收回來的?

    而寧妧畢竟是女主,其心智和心性都不是寧妙可比擬的,她盯着寧妙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把寧妙盯得有些後怕,這才挪開目光,冷聲道:“六妹妹,管好你的嘴。”

    “你——!”寧妙還有些不服,可到底沒敢再說什麼了。

    寧婼覺得寧妙可真是無聊,好端端非要尋人吵架,和她吵不夠,還要拉上寧妧下水一塊吵,見寧妙戳了寧妧的肺管子,坐在一旁抱着自己貓兒的寧婼還等着看寧妙接下來要怎麼和寧妧吵架,誰知寧妧一句話就壓得寧妙不敢還嘴,接下來的路途中,馬車上的三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不過先前寧妙出言時,看戲的可不止寧婼一個人,還有她懷裏的蕭雲淵。

    蕭雲淵以前不是沒有接觸過這些世家貴女,往年宮宴、秋獵,或是其他宴會上,或近或遠他都見過一些貴女們,而能在那樣場合出現的貴女,身份也不低,個個舉止得體大方,家中規矩極好,但自從他進入貓身來了寧陽侯府以後,蕭雲淵就發現這京中的貴女也不是每個都像他曾經見過的那樣。

    在侯府裏備受冷落的寧婼已經叫他開了眼了,沒想到這個寧妙狂傲的模樣也不逞多讓,叫他大開眼界——寧妙不過是嫁了個輔國公府的二公子嗎?況且這婚事還沒定下,後宮裏的唐貴妃得寵多年,可在皇后面前,她都沒寧妙這樣驕橫放縱。

    蕭雲淵伏在寧婼懷裏,目光沉沉地盯着寧妙。

    寧妙方纔被寧妧瞪了一眼,這會心下還有惴惴,畢竟她其實也不是沒看出來,宜陽郡主和方雨溪喜歡的都是寧妧,寧妧家世也比她好,只不過方昶宇更鐘情於她,所以這門親事最終纔是她的。剛剛寧妧斥她,她沒忍下沒嗆聲回去,主要還是想着等輔國公府派人來提了親,婚事也訂了,她進入輔國公府宅院是板上釘釘的事後,沒有任何意外才好。

    這會她要是太過驕縱,到時候名聲傳了出去,輔國公府的人反悔了怎麼辦?於是寧妙這纔沒有多說什麼。

    結果在車上坐了一會,寧妙就察覺到了一道仿若實質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正盯着她,她轉頭望去,卻發現是寧婼的那隻黑貓在看着自己。

    寧妙記得這隻黑貓,當初見到這隻貓兒時,還是在侯府的裏小花園。這貓通身如漆,看着就不吉利,居然還敢偷喫她的點心,寧妙讓僕人將貓兒抓住後,本是想打死了事的,只是後來寧婼出言救了它,她纔沒把這隻黑貓怎麼着。

    現在這黑貓又在她眼前出現,還用這樣黑沉的目光盯着自己,寧妙不想承認自己有些害怕,便色厲內荏地又開始尋寧婼的麻煩:“婼娘,你這隻貓怎麼一直盯着我看?一副想咬人的樣子,你可得把這黑毛畜生管好了,別到時候咬了誰,鬧到祖母那裏去。”

    寧婼聞言低頭看了懷裏的黑貓,將貓兒換了個方向抱,不讓黑貓和寧妙面對面:“不會的,芝麻一向很乖,不咬人的。”

    “誰知道呢?”寧妙撇了撇嘴角,面上滿是輕蔑。

    說句實話,蕭雲淵看着她這副嘴臉,若不是怕連累寧婼,他還真想上去給寧妙兩爪,不用等寧婼給他換了個方向抱,他自己都想轉個身省得再見到寧妙。

    宜陽郡主是他父皇的皇姐的女兒,按輩分來說也算是他表姐,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脈,怎麼他這表姐的兒子眼睛卻是不太好,看上了寧妙呢?

    蕭雲淵還在想着這個問題,就聽寧婼俯下身,在他耳邊小聲說到:“芝麻我們別理她,我怕她咬你。”

    寧婼將蕭雲淵換了個方向抱還真不是怕蕭雲淵對寧妙做些什麼,就算蕭雲淵真的做了,她也會護下自己的芝麻兒,她現在避開寧妙,的確是怕寧妙哪根腦筋又不對了,對她的小貓做些什麼。

    而蕭雲淵聽見寧婼這話便下意識地仰頭朝寧婼望去,只見寧婼俯身,一對秋水無塵的杏眼彎彎笑着,逮住他仰頭的時機就朝他低頭親來,正正碰到他嘴皮上。

    蕭雲淵:“?!”

    這寧婼怎麼一日要非禮他那麼多次?

    “嗷——”黑貓不免又是一聲叫,差點從寧婼懷裏直接躥了出來。

    這番動靜不小,不僅寧妙被唬了一跳朝寧婼看來,就連一直直視着前方車簾的寧妧也側頭看向寧婼。

    寧婼被大家盯着,雙頰也有些紅——不過卻不是因爲親了貓兒臉紅,而是因爲自己鬧出的動靜太大下意識的羞赧。

    “七妹妹?怎麼了這是?”寧妙見狀嗤笑一聲,逮着縫地挑眉諷她,“你不是說你這貓不會咬人的嗎?”

    寧婼懶得理她,應了一聲隨便敷衍道:“嗯,不是芝麻咬我,是我剛剛咬了芝麻。”

    寧妙:“……”

    寧婼這話堵得寧妙無話可說,她也算是發現了,這二房的兩姐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嘴巴一個比一個會說。

    不過寧婼這一嘴親親不僅佔了芝麻的便宜,吃了它的豆腐,還成功讓寧妙閉上了嘴巴,一直安靜到回到寧陽侯府——回來的這段路途中,只有寧妙和芝麻吃了虧,寧妙丟了臉,芝麻被“咬”了。

    蕭雲淵是真怕了寧婼再對自己上下其手,進了蘭芷院後就迫不及待地跳出寧婼的懷抱,溜到自己的窩裏躺着。

    平日裏蕭雲淵只有在睡覺時纔會回窩,他跟着寧婼跑了以後,陳嬤嬤還找了他一會兒,但因爲前頭有個大白在,陳嬤嬤心想也許芝麻也是出去玩耍了,等餓了就會回來喫飯。

    結果卻不想被寧婼抱了回來,還一回來就往窩裏躲,難不成這是在外頭被別的貓欺負了?才被寧婼救回來的?

    “喲,咱們芝麻兒這是怎麼了呀?”陳嬤嬤看樂了,問逐雀道,“一回家就往窩裏鑽,頭都不露,是在外頭被欺負啦?”

    逐雀沒在馬車裏伺候寧婼,不知道馬車裏發生了什麼事,便搖頭道:“嬤嬤,我不知道啊。”

    “嗯,是被欺負了。”反而是寧婼聽見後笑了,承認道,“芝麻被我非禮親了一口,這會兒害羞不想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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