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許多家僕恭敬的喚着:“知縣大人好。”
於絮只是回了一個頷首,他今日的目的可是傅川,所以他並沒有將太多的心力放在別的身上,他專心的走着自己的路。
走到閣樓,他見到了剛從二樓下來的傅雲南,他似乎是碰到了什麼好事,臉上紅潤有光澤,眉眼間也是帶着高興。
傅雲南自然也是看到了於絮的,所以他恭聲道:“見過知縣大人。”
“嗯。”於絮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曉了。
“大人可是來見父親的?”傅雲南竟然沒有直接走,反而跟於絮攀談起來。
“對,如傅主簿所想。”
“果然大人還是一位識時務的,父親最喜歡像大人如此豪爽之人。”
“多謝傅主簿謬讚,本官擔不起這個稱讚。”
“這沒什麼,既然大人要去見父親,那我就不在這邊礙大人的眼了。”傅雲南雖然用詞用的是礙眼,但卻沒見他有什麼別的意思。
似乎只是打趣。
這下,就算於絮有些遲鈍,也能看出來這個傅雲南今日心情十分好,竟還同他開玩笑。
“傅主簿這是說的什麼話,不過本官確實是急着見傅老,就先上去了。”
“行,大人先上去吧,我就先去忙我的去了。”
二人寒暄完畢,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於絮這時已經到了閣樓二樓。
二樓的門沒有關,於絮往裏面這麼一瞄,就看到了傅川正坐在太師椅上,悠哉悠哉的看着書,喝着茶,時不時還拿着一旁的水果,送入嘴中。
“傅老可是十分悠閒。”
“本官記得傅老最喜十方齋的桃花酥,這不,特意差人爲您帶上了這兩盒。”
“希望傅老能喜歡。”
“多謝大人破費,大人有心了,既然是大人的一番心意,那老夫恐怕是不收不行了。”
“傅老喜歡就行。”
“只要是大人送的,老夫都喜歡。”傅川難得的笑了笑。
“不知大人心下關於上次我們談論的事情,可有決論?”傅川一來就直入主題。
“關於這件事情,我正要同傅老說來着。”
“嗯,大人請說,老夫我聽着呢。”傅穿從果盤裏又拿出一顆紅李子,送入嘴中。
傅川臨了還對着於絮道:“大人要來一顆這紅李子麼,這是從後院新摘的,保甜。”
於絮見此笑着搖了搖頭:“這就不必了,本官不愛喫這李子。”
“行吧,也是可惜了。”傅川一臉可惜。
“哦,對了,大人請繼續講你的,不用在意我,我的耳朵聽着呢。”傅川隨意道。
“傅老,本官思來想去,覺着這份卷簿還有欠妥當,所以本官不打算簽署這份卷簿。”於絮直接道。
他原本想着該想什麼措辭來做個鋪墊,但被傅川方纔一個紅李子,弄得竟然忘了措辭。
於是,於絮打算直接單刀直入,表明自己的立場。
傅川原本笑呵呵的臉,頓時就變了顏色,他上下打量着於絮,不怒自威,一瞬間原本輕鬆的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傅老,本官當時說的是,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卻沒有指定說,本官一定要籤你這卷簿。”於絮認真辯解。
“所以,你這是當我是那街邊的耍雜耍的猴子,隨便的就當街耍我玩是麼!”傅川只是加重了語氣,整個房間就充滿了壓抑。
“傅老,您聽我說,這件事不一定要如此,很多事情也沒有必要非要簽署了那些,才能做。”
“怎麼,您想跟老夫玩空手套白狼那一套,果真是好算計啊,知縣大人。”
於絮知曉,這個傅川是拿那建橋文書說事。
“你最好給老夫一個不追究你責任的理由,否則,你大抵清楚,老夫有很多辦法,讓你當不成這個知縣。”傅川連“大人”這個尊稱都沒有了,喚於絮都是直接喚的“你”。
於絮聽了心下頭疼,他自己當然也很想直接說:我就是不籤,不籤,你能拿我如何。
但,他這段時間,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他一個人能左右的,他得變得強大起來纔行,而他走出的這第一步,就是傅川。
他後來找人調查過這個傅川,傅川雖然現在什麼官也沒有,只是在清豐縣當着這麼一個清閒老爺。
但人家從前從政的時候,是正經的太子太傅,教習東宮太子的先生。
所以於絮其實不相信,這個傅川是真正的只知曉錢財的弄權之人,至於其中的緣由,他不知道。
他總覺得這個傅川表面跟內裏不同,從他屋裏的擺置的書畫字帖就能看出來,這人不僅奢靡,卻真的是有真才的大先生。
若是他拉攏了這個“太子太傅”,儘管看起來對他的官職沒有多大用處,反倒是對於拓寬財路看起來更用處,但是於絮心中明白,這個傅川真正的益處在於他背後的那些人脈和地位。
“行了,老夫也不逗你玩了,你算是成功通過了老夫爲你設置的考驗。”
“看那這滑頭的樣子,倒是像極了你父親年輕的樣子。”
這下,於絮驚訝了,關於傅川跟父親的關係,他想過很多可能性,但就是沒想到,這個傅川竟然跟父親是好友。
實在是出乎意料。
“怎麼,看你這個樣子,是不相信?”傅川出聲。
“我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家父竟然同您是好友,按理來說,以他這個性子,怎麼樣也不會接觸得到您。”
“這個說起來,就有些遠了,老夫也沒有想過,會同你父親那種人成爲好友。”傅川似乎想起了什麼,只瞧他有些感慨。
“老夫之所以要設下這種考驗,首先便是要考驗你這個新來的知縣,是否有能經住誘惑的能力。”
“您是對每一任知縣如此,還是對每一任都如此。”於絮問出心中的疑惑。
他去見過石蔡,爲什麼石蔡會一口咬定,這文書會在傅家這邊,難道他有通天的本事,還是說,他事先同這個傅川通了氣。
“自然是每任都是如此,這是老夫同丞相大人協商後所得的權利,說起來,老夫也算是一個督察官。”
於絮問道:“那石蔡當年可是通過了您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