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魂歸從作死開始 >第十八章 駕鶴西歸
    逍遙閣,江湖第一閣,其有三門世人皆知。但如此龐大的江湖之城,又怎少的了文人大家!逍遙閣中最爲著名的便是玄正院,而玄正院鼎有權威之人當屬鶴荀,傳聞此人一身正氣,教導有方,是皇宮貴族,江湖世家培養人才的不二選擇。

    遙想當年,先皇親自邀他入朝爲官,擔任東承國自立國以來的首位祭酒,他卻一身玄衣,託茶而坐,生生拒了,並揚言“人間至寶,怎可與世俗共論。”

    此話一出,迅速引起軒然大波,世人皆稱讚他爲“晴空一鶴排雲上”的謫仙人,因此無論男女老少提到鶴荀總會尊稱一聲“玄遊仙人”。

    可是橫看成嶺側成峯。

    “小師弟,是不是惹得閣主生氣了,纔會被打發到這來?”逍遙閣內無論是誰見到炎天樂總喜歡喚一聲小師弟,來彰顯自己的師兄身份,炎天樂對此事倒也不惱,一口一個師兄師姐,蹭飯蹭的不亦樂乎。見閣主的徒弟不似其師那般高不可攀,再加上炎天樂本身脾氣不錯,討喜的很,衆人迅速熱絡起來,打趣什麼的早就成了家常便飯。

    “這怎麼了?”看着大家對自己同情的眼神,炎天樂不解的問。

    “你不會還不知道呢吧?”幾人將炎天樂圍坐一團,據他們所說,這玄正院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分明就是古代的牢獄,現代的熊孩子管教中心;玄遊仙人也沒有民間傳言的那般出塵,簡直就是羅剎。那人正欲往下說,卻聽見了熟悉的咳嗽聲。

    “都圍在這做什麼呢?先生快要到了。”

    “大師兄!”

    “大師兄!”這聲音是大師兄沒錯了。

    許久不見大師兄炎天樂一臉激動,一把飛撲上去:“師兄,你怎麼也被送到管教中心了?”

    “什麼?”大師兄略略有些疑惑,穩了穩差點被炎天樂撲到的身形,“管教,中心是何物?”

    “就是玄正院。”炎天樂草草的對了一句,問道:“大師兄爲何在此?”

    “學習。”說着,在最後一排,炎天樂的正後方落座,“順便告訴你,玄遊仙人其實是我的師祖。“

    “師祖!”炎天樂大驚,將慕司恆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正欲吐槽些什麼。

    講臺上,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極具威嚴。炎天迅速轉頭,只見那人一身玄衣,正襟危坐,自上而下都透露這三個大字——別惹我!

    炎天樂一同隨着大家的動作起立拜禮:“見過先生。”

    “我玄正院上至陰陽五行,下至諸子百家,均可在這江湖中享有一席之地。不過我們最爲揚名的便是禮法!都說江湖人不必在意禮法,老夫不信這一套!君子一禮當先,以德立行,下面開始授課。”鶴荀說着眼睛不時的打量着炎天樂,看的衆人不由得一陣心驚。

    “今日,我們便來講一講中庸之道,至善、至仁、至誠、至道、至德、至聖·······”

    “江醉!站起來!”

    鶴荀特有的威嚴傳入炎天樂的耳朵裏,將同樣睡得迷離的炎天樂嚇了一個激靈,趕緊擦乾了嘴角的口水,登時睡意全無。

    “先生。”江醉趕緊躬身,一邊應着,一邊眨了眨朦朧的睡眼。

    “我方纔講了什麼?”鶴荀猛地將摺扇一合,問道。

    “那個······”江醉方纔可是睡得不能再死了,連起身都多虧是鄰座踢了一腳,先生講了什麼自然是不知了。

    支支吾吾半天,纔等到身邊人的提示:“中庸。”

    “講的是中庸。”江醉回答。

    鶴荀點頭,饒有興趣的看着下面,繼續問道:“何爲中庸呀?”

    “之爲德也。”他左側的慕司恆小聲說到。

    “啥呀?啥呀?”

    “之爲德也,之爲德也。”慕司恆波瀾不驚,擡手,遮蓋住嘴,重複道。

    江醉瞬間恍然大悟,極爲自信的答道:“中庸之沒德也。”

    鶴荀揮舞摺扇,不禁爲江醉鼓起掌來:“好呀好呀!看來江公子已將中庸之道理解的十分透徹。”不過片刻,鶴荀便神情大變,又恢復了之前那般的嚴厲模樣,聲音提高,”無德,無德!課後來領罰吧。”

    話落,炎天樂只覺江醉整個人頹廢下來,淡淡應了聲“是”,一臉憤憤的癱軟在座位上,拿起筆來,奮筆疾書。

    片刻,一個紙團砸在了昏昏欲睡的炎天樂頭上,將炎天樂從夢中敲醒。

    那紙團上畫着的恰是一玄衣男子乘鶴飛翔,與前方的烏龜四目對望的情景。炎天樂見狀當即大揮筆墨,在其上瀟灑的提了四個大字“駕鶴西歸“。

    炎天樂笑着正想再寫些什麼,只見慕司恆臉色驟變,周圍人也不住的咳嗽。

    憑藉多年的上學經驗,炎天樂瞬間明瞭,寒毛直立,堪堪的轉過頭去。

    只見那玄衣男子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畫的不錯,字也尚佳,駕鶴西歸十分得當。炎天樂,閣主之徒!正巧與江醉一同過來領罰吧。”說罷,廣袖一揮,真真瀟灑,卻有大家風範!

    看着身邊人同情的目光,聽着周圍人悲傷的感嘆。一瞬間,心中五味雜陳,想着師兄師姐們對鶴荀的評價,炎天樂望向了江醉,兩人苦笑一聲,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正午,日頭高懸於空,高處,鳥鳴聲不絕於耳,不知是南下的候鳥,還是北歸的雄鷹。

    “老江,你完事了嗎?”

    “怎麼可能?”

    “小爺我不幹了,不行了!”

    “再堅持一下,再有個百餘趟定能搬完。啊!我也不行了!”

    河邊,兩個渾身溼透的少年,躺在地上,望着急忙奔走的白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在他們身旁放着兩個足有半人高的竹筐,筐中堆放着不計其數的竹簡,經書,其中一些還有滴着水珠。

    “小師弟,我覺得咱倆這一個月都別想走了。”

    “要有信心,我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

    微風拂面,陽光正好,要是能睡一覺該多好。只是玄卿閣還有數以萬計的書籍等待着兩人搬往玄正院,這下兩人真就感受到了汗牛充棟的力量,也叫知識的力量。

    “阿樂,江醉,你們在幹嘛?”人影走來,恰巧遮住兩人的陽光。

    “休息呀,慕監工,我倆真的不行了。”炎天樂是絕對不會繼續了,“這不是人做的事呀!”

    “可是你倆還有書沒抄?”慕司恆說着也躺了下來,可這話卻令炎天樂兩人瞬間坐起。

    “抄書?什麼書?”炎天樂問道。

    聽着慕司恆的話,兩人瞬間有了一種結伴天上行的衝動。他們的懲罰是將玄卿殿密室中的所有書簡,全部搬到玄正院去,在此期間弄溼的所有書籍,都需重抄一遍。

    江醉聽着,只覺得鶴荀這老頭什麼時候性情大變,知道做點人事了。直到兩人看到了密室中的藏書。想着雖然書多,在一週內搬完還是有希望的,可走到了碧霄河邊兩人才感受到真正的絕望,鶴荀這老爺子輕功非凡,只覺得河上有橋十分多餘,害的兩人只得趟水前行。往往是一筐書籍,溼者半數,因此一週之內單想要抄完這書怕是不可能了。

    “師兄,救命呀!!!”炎天樂,江醉兩人像是抱到了一雙粗壯有力的大腿,只得苦苦哀求。

    “好了,大師兄我就是來告訴你們這件事情的。”帶着兩人期盼的目光,大師兄說到,“我給你們又爭取了一週時間。”

    “一週?切~我還以爲是一年呢。”

    兩人背上行囊,沒在理會慕司恆,帶着我們不生產書,我們只是書的搬運工的心態,兩人又踏上了搬書之路。

    兩趟過後,要抄的書已經積累到了二百餘本,帶着深深的怨念,炎天樂說到:“老江,我們得想個辦法了。”

    炎天樂想着,擡頭間忽見一人借繩索自天而落,眼眸瞬間大亮:“你聽說過索道嗎?”

    “索道?”

    “就是滑輪,繩索,只要能將這些書運過去就可以了。”說時遲那時快,在炎天樂的講解下,江醉很快便領略了索道的妙用,一個時辰不到,搬書牌索道便已經開始了試運營。

    伴着唰!的聲音,書籍應聲來到了對岸。

    “成了!真神奇!”在江醉的讚歎聲中,兩人終於在華燈初上前將書籍全部運過了碧霄河。

    至於抄書的工作,區區二百本,兩人相信,兩個星期,大師兄可以!

    笙歌四起,陣陣傳音,玄卿殿上,玄衣老者端坐其中。笙音伴着殘陽不斷西沉,愈發悲涼。

    “師祖。”慕司恆一身竹衣站在老者身後,少年意氣,顯得與此等黃昏獨自愁格格不入。

    一曲作罷,老者輕喚慕司恆坐下,夕陽籠罩,一片血紅,玄衣獨坐,悲從中出。此般情景,哪裏還能想到這便是那位極具威嚴的先生。

    “師祖,您這次罰的未免有些重了。”慕司恆輕輕說到。

    “他們不還是有辦法解決了嗎?”鶴荀手掌輕擡,托起遠處的仙鶴,“駕鶴西歸,仙人玄遊。”

    “師祖,您······”看着鶴荀眼中的星光,慕司恆沒有說下去。

    “人老了,總是會想起那一天,也是如此的夕陽。若是當時他也如此這般,便好了。”鶴荀望着河裏嬉戲,滿是希望的少年,一滴淚下,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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