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從來沒有起過這麼早,律師雖然經常熬夜,但極少需要早起,她沒辦法像鬱楷那樣迅速的開始洗漱,依舊似夢非夢的坐在牀上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鬱楷抹完防曬出來,看到的就是她這般萎靡不振的模樣。
嘖嘖,這位小姐剛睡醒不斷揉眼睛的樣子真是讓他無法違心恭維—她眼皮腫腫的,頭髮亂似金毛獅王。
他看不過去的拿了梳子給她梳頭,她還嫌棄的齜牙咧嘴的,“怎麼這麼用力,你扯到我頭髮了。”好一副女王做派,要不是他脾氣好,還真甩手不幹了。
“我今天跟你一起過去不會引人注目嗎?”她閉上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服侍,也終於清醒的能夠思考有關行程的一些實操問題。
“我跟助理說了,今天我表姐來看我,給他放一天假。跟劇組那邊,我就說你是助理找來的替班。這樣兩邊都不會穿幫,怎麼樣,是不是很機智?”他一臉得意。
“萬一有人認出我來怎麼辦?”朝露卻想到自己在國貿被路人指指點點的經歷,“我現在也不是純素人。”
“對哦,”他若有所思,“那看來也得給你化個妝。”
“你還會化妝?”
“就是不會才能把你畫醜啊,”他擼起袖子躍躍欲試,“嘿嘿,保證把你變得比路人還路人。”
朝露將信將疑的把化妝包遞給他,任他描眉畫眼線撲腮紅塗嘴脣。她趁機閉上眼小憩片刻,待得睜開眼睛的時候,果然整個人醜了不是一點半點。
蠟筆小新一樣的眉毛,歪歪扭扭的眼線,堪比村姑的大片腮紅,鼻頭和兩頰還有髒髒的陰影,唯一看的過去的就只有他上的脣彩了。
她無語的望着他,卻聽到他喜滋滋的賣弄道,“怎麼樣?我還給你修了容。”
原來如此,我真謝謝你啊。
算了,反正今天的目的也不是招蜂引蝶,能遮掩本來面目就行。她頂着一身寬鬆的休閒裝戴了一頂漁夫帽就跟他一起出了門。因爲她扮演的角色是助理,這番路途由她開車,幸好路況不算複雜,她按照導航還有鬱楷的指示順利開到了目的地。
臨下車之前,鬱楷遞給她一個深色口罩,自己也迅速帶上一個黑色口罩。
朝露本來還不知道口罩的作用,結果剛一下車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大批粉絲,爭相洶涌而上,拿着手機對他們一頓猛拍。這時她才慶幸自己有帽子和口罩的雙重保護,不然豈不是輕輕鬆鬆的被人扒了馬甲?
她沒見過這種陣仗,真有點被嚇到了,以前追趙寅成歐巴的時候粉絲雖也不少,但可能是大家都至少25+的緣故,秩序井然,不像鬱楷的少女粉這麼激進瘋狂,拼命的往他身上擠。朝露分明看到有幾次湊近他拍照攝影的手機都快杵到了他的臉上。
而鬱楷大概是習以爲常,毫不驚慌失色,還笑嘻嘻的與粉絲們對話,“你們不要這樣懟臉拍,會把我的臉拍的很大的,要是你們再不修圖就發出去,到時候會影響我的商業價值,知道不知道?”
粉絲B則比較酷蓋,“只要哥哥你不再發福就不怕。”
粉絲C完全沒管前面大家在說什麼,只是一味驚叫,“哥哥你太帥了,啊~~~,我好愛你啊~~~”
朝露被她們叫得雙耳發麻,生怕誰一個激動把她撞到,只得緊緊跟着鬱楷往前挪,同時努力扎穩下盤。
好不容易捱到了劇組租用的樓,門口的保安幫他們攔住了粉絲,朝露才長長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好傢伙,她可算是見識到了,原來現在的粉絲都是這麼兇猛的生物。
到了化妝間,鬱楷自去化妝不提,朝露在旁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掏出手機給他發微信。
謝:你平日裏都是這麼過的?
鬱:對啊。不過你幹嘛不直接問我,還發微信?
謝:我不是你的助理嘛,怎麼能當着化妝師的面問這種小白問題?
鬱:也對,你角色進入的很快嘛!我們待會兒還要移動去拍攝場地,做好再次被包圍的準備。
謝:……你怎麼不早說……
鬱:這不是怕你打退堂鼓,寧願在酒店吹空調也不來探班看我嘛。
謝:你這招先斬後奏玩的很溜嘛【死亡凝視】
鬱:再也不敢了,還請女王陛下寬恕小人【瑟瑟發抖】
朝露放下手機,發現鬱楷正通過鏡中的反射觀察她的反應,便對他比了一個“我記住你了”的手勢。正好此時化妝師完成了他的工作,開始收拾東西,兩人趁着他不注意好好的打了一番眼神官司。
鬱楷今天有兩場戲要拍,一場是男主顧雁禎死纏爛打一路從順遠追着女主解湘到北平過寒假的戲,另一場則是解湘被日本人僱傭的混混綁架後失蹤,顧雁禎在遍尋不得後拿出所有現金全城懸賞的戲。雖說兩場都是催化男女主角感情發展的重頭戲,其中間隔的集數卻差了快30集,只不過因爲發生在同一處佈景區,所以放在一起拍。
此時正值夏季,天氣炎熱。朝露在劇組設置的遮陽傘下拿着幾乎人手一個的電動小風扇吹風都熱得要命,而鬱楷卻得在炎炎烈日下穿着毛茸茸的狐裘使用塑料泡沫做的人造雪和女主鄰居家的小孩兒打雪仗,她也實在是有點佩服他的抗暑能力。
鬱楷在橫店拍了好幾年的古裝劇,冬天穿夏裝、夏天穿冬裝不要太常遇到,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兒。然而周邊的打工人臨時演員們本來身體素質就不高,又不像主演那樣只需站着說臺詞拍幾次近鏡頭,而是要反反覆覆的走位,於是正午過後便紛紛相繼頭暈倒地。
導演見臨演一下少了好幾位,撐不起第二場戲裏的路人數量,不由急得跳腳,讓助理導演跑到現場幕後工作人員這裏來抓壯丁。作爲男主鬱楷的“助理”,朝露自然難以倖免,被道具組提溜着去換了民國戲服。幸好第二場戲裏的季節變成了春天,她總算不用穿厚厚的冬衣外套,而是被分配到了一件花尼格裙裝。時間緊迫,換完衣服後化妝師三下兩下給她編了個麻花辮就上陣了,連鬱楷給她化的醜妝都沒動,畢竟她出鏡的只有背影和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