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彷彿都過了一世紀了,急救室的大門始終沒有打開,尤小魚也只是縮在角落裏哭始終不看江宇,江宇一籌莫展。
既不能衝進急救室幫忙救莫霓,也沒辦法安慰尤小魚。
看着鵪鶉似的縮在角落裏哭的小丫頭,江宇焚心如火,卻一點法子都沒有。
這個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小丫頭,此刻根本不想聽他說話,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顯然,對他的信任已經瞬間坍塌了。
而他,曾經是小丫頭的依賴,是小丫頭的一切,正如莫霓所說,“她不是愛你,而是把自己整個打碎融合成了你的一部分!”
如今,對他的信任一朝坍塌,小丫頭的信念顯然也坍塌了。
信念一旦坍塌,人真的會崩潰的。
特別對於這個一根筋,心智又和身體發育成反比的小丫頭來說。
江宇看她哭得鵪鶉似的直哆嗦的樣子,好害怕她真的會崩潰,可她又對他完全封閉了起來,現在連安慰她都做不到了。
說不定,在小丫頭心目中,他江宇已經變成大魔王了。
江宇一籌莫展,只能示意土肥香去陪着尤小魚,給她遞手帕,幫她擦眼淚。
一邊對慟哭流涕的尤小魚一籌莫展,一邊又對急救室裏的莫霓萬分心焦。
江宇無比煎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纔打開了,醫護人員疲憊地走出來,江宇等人急忙搶上去,“醫生,傷者情況怎麼樣了?”
其中一名醫生停下,摘下口罩,神情凝重,“你是她丈夫?”
江宇怔了怔,又瞥一眼旁邊的尤小魚,可再看半掩的急救室大門,便咬了咬牙,“是的!”
尤小魚神情陡然一黯,嬰兒肥小臉瞬間變得死灰。
想到莫霓的安危,江宇只能選擇暫時忽略修羅場了,只急切地看着醫生。
醫生神情也很是黯淡,還有些欲言又止。
江宇越發的惶急,“醫生,她……她怎麼樣了?”
醫生嘆了一口氣,“她搶救過來了!”
江宇心陡松。
旁邊的尤小魚也神情一鬆。
土肥香和法相、光頭強更是個個欣慰。
然而,醫生卻又說,“小的,保不住了。”
江宇陡然一僵。
又腳一軟,差點癱倒。
心疼得無法呼吸,只能像脫水的魚兒一樣,嘴巴一張一合地吐氣,腦子一團漿糊。
心疼的同時,腦海裏又閃過莫霓最近的連串舉動,
習慣性地摸着肚子,一臉母性的光輝,“一切隨緣吧!反正我要的,已經有了!”
纔剛坐穩董事長之位,就摸着肚子說,“我可不想像我老爸一樣,把個後患留給將來的接班人!”
還有之前的淒厲呼喊,“救救孩子!孩子要沒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可見,莫霓對這個孩子是多麼的重視。
甚至都勝過對江宇了。
江宇一時心如刀割,簡直不敢想象知道孩子沒了噩耗的莫霓,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就連旁邊的尤小魚,也驚得張大了嘴。
土肥香等人也個個驚駭。
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有,她可能……再也沒法有孩子了。”
江宇整個人僵住了,整顆心已瞬間沉到了谷底。
好不容易等醫護把莫霓安頓進特護病房裏,出來告知家屬可以探視了,江宇便一頭扎進病房裏。
旁邊的尤小魚本來也着急就要衝進去,卻又生生剎住了,還把土肥香幾個也阻止了。
江宇已經無暇理會她們,兩步就衝進了病房,立刻就看到了莫霓。
莫霓悄無聲息地躺在病牀上,雙眼空洞地看向那邊窗外,對江宇進來毫不理會。
整個人,彷彿已經失去了靈魂,只剩下一個軀殼。
江宇躡手躡腳走到莫霓牀着,又輕手輕腳地幫她掖了掖被子,還把她蒼白小手緊緊握住。
莫霓始終空洞地看向窗外,任憑江宇握住小手卻完全當他不存在。
看向窗外的眼睛,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氣。
江宇心如刀割,柔聲輕呼,“莫霓……”
莫霓完全不理會。
不管江宇怎麼呼喚,莫霓始終眼神空洞地瞪着窗外,好像完全沒有他這個人似的。
如果不是還有微弱的鼻息,江宇都不禁要懷疑她是不是死不瞑目了。
心裏陣陣絞痛,“都是我不好,我無能!”
“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們!”
“如果有可能,我願意拿我的命來換!”
莫霓終於開腔了,聲音虛弱得很是飄渺,彷彿從天國傳回來似的,
“你走吧!”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一切都結束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怎麼會沒有關係?”江宇痛苦搖頭,“我們怎麼能結束?”
“我們早就該結束了。”莫霓虛弱的聲音似乎沒有半分感情,彷彿在訴說着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癡心妄想!”
“現在一了百了了,你也可以收心了。”
“好好對她吧!”
江宇跪下來,輕撫莫霓蒼白得沒半分血色的豔臉,“你知道嗎?雖然我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我曾經非常的抗拒你,避你唯恐不足!”
“我當然知道!”莫霓嘴角泛起一絲嘲諷,“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
“癡心妄想!”
“不!”江宇看到莫霓悽豔的自嘲,心裏又一陣絞痛,“你不是癡心妄想,你是至情至性!”
“隨着我們的深入接觸,看到你霸道表面下的一片癡心,聽到你在湖邊的無奈告白,上次陰差陽錯你明明是受害者卻一心只想維護我和尤小魚的關係……”
“我怎麼可能再無動於衷?”
“我這人雖然混賬,卻也沒有混賬到這種地步吧?”
莫霓悽然一笑,“你這不是愛,你是可憐我這個癡心妄想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我也不會再癡心妄想了!”
“不!”江宇一把抱住莫霓,“你不是癡心妄想!”
“你是我的女人!”
“我愛你!”
咣噹!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突然傳來東西掉地的聲音。
江宇和莫霓急看去。
尤小魚怔怔地站在門邊。
腳下掉落便當,灑落一地的分明是燕窩。
江宇瞬間如墜冰窟。
尤小魚一把捂住臉,轉身狂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