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完整的過程,恍然大悟之後更是無限感慨。
秦明宇早早就離開,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的高度活動讓他現在疲倦的無以復加,只要一闔上眼就會沉睡,睡進鮮紅色的輪迴空間中。
不管是來過多少次,這裏的景緻都一樣的簡約單調。
站在這裏的人是自己嗎?秦明宇畢竟剛經過不同凡響的事件,心中突然冒出這一個問題。
雙手修長有力甚至還有點白皙,摸着自己的臉,還有散亂的長髮,這就是他嗎?魔主的模樣?
地上除了一如既往的插着邪兵幽泉,還有着幾把斷刃,彎腰從地上撿起其中一把,劍身的部分從中間段開,擦了擦沙土弄污的
明亮劍身,然後看着自己。
殘破的戰甲,略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樑,妖異的雙眼,帥氣中帶着三分陰柔,威嚴中散發出生人勿進的優雅氣質,這是自己
麼?
或許從秦明宇死過一次開始,他就已經不是他了,秦明宇死了,而重生的那個人並不完全是秦明宇,肉體滿溢着死氣,不是活
人,不是他,靈魂破裂又溶入魔主的殘魂,從裏到外都不是秦明宇,尤其是現在,連模樣都不大一樣。
笛卡兒說:我思故我在,即使一切都如此奇怪、不真切,至少秦明宇還能說現在思考的人還是他。
苦笑,秦明宇發現他最近常常苦笑,每每無奈又沒有法子時,他只能苦笑。
死亡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重生復活更不是件容易的任務,即使大姊說的稀鬆平常,秦明宇還是慢慢的體會的到。
拔起幽泉,暗紅如血的劍,較一般的長劍來的細也來的長,更比一般的長劍鋒利無數倍,在空中劃了幾下,就連呼嘯的風也被
切得一段一段。
敵人已經從四面八方出現,有些是人,有些不是,端看所謂人類的定義爲何。
嗚嗚嗚。
耳膜疼痛,某種音頻極高讓人受不了的聲音傳了過來,就像是雜訊聲放大幾十倍,秦明宇不禁捂住耳朵,可效果不大,仍然刺
激着秦明宇的聽覺。
“幹!”秦明宇竟然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聽不到敵人的接近,風聲也消失,聽覺宣告失靈,就連平衡感都受到了些影響。
投擲而來長槍,落在秦明宇的身旁,有一半陷在地面下,可見槍上的力量是多麼的強大,第一槍只是個見面禮,接着的,是從
四面八方,索命的長槍,如過重的大雨般下着。
不依不饒的跟隨,如同最忠心不二的僕人,一步的距離,就會成爲滿身穿刺的篩子,秦明宇從來沒有這麼感謝過大姊教他的縮
地法,急馳風擎,只剩下一個聲音的世界出乎意料的平靜。
風颳着面,幽泉盪開面前衝來的長槍,很沉,手臂泛麻。
沙土的地面已經坑坑疤疤,有秦明宇施力過重的凹陷,更多的是隻剩下半截在地上的長槍。
所有擲着長槍者在外圍圍成了一個圈,秦明宇就是圓心,快速的衝向邊緣,然後圓周在退,舉着大刀的龐然大物迎上,大概有
好險有躲開,這已經不是大刀兩字可形容,刀身長有三分之二個秦明宇,寬且重,地面整個被劈開,秦明宇自恃無法正面迎向
這一刀。
純粹的力量勝不了,那就用其他更致命的方法,兩腿繃得更緊,速度更快,跳起,幽泉劃出如同紅暈閃現的一劍,血從巨漢腰
部噴出,他張開嘴疼痛的大吼了一聲,可是秦明宇聽不見,沒有人聽得見。
纔剛落地,一刻也閒不下來,同樣大小的另一把大刀斬來,秦明宇沒有時間跳起閃避,咬牙,把全身上下的氣全力激起,雙手
握着劍,旋轉着身體,左步在前,由右下往左上的拖出一劍,是一條長痕。
情急之下的這一招,秦明宇沒有注意到,這便是貓乙對上龐浩時的招式,當時的貓乙刀上凝出一道如同銀河般絢爛的長痕,陳
明宇當然做不到,可現在面對的對手也沒有龐浩這麼強大。
很奇妙的感覺,秦明宇沒有思考怎麼去動作,就像是一切都已經上軌道,只是照着既定的軌跡去運行,劍身帶起不同於平常的
大量劍氣,如同氣團卻有着劍罡的強度,不知爲何出現的亮光,這是秦明宇到目前爲止最極致的一劍。
光華拂過,碎裂了大刀,劃過了對方,血濺。
如果有時間的話秦明宇一定會盤腿坐下好好品味剛剛的那一劍,可秦明宇身處在戰場,不可能有片刻的安寧。
習武者有時候就會出現現在秦明宇發生的情況,累積了龐大的經驗、訓練、搏鬥,量變引起質變,像是要回應持有着的努力,
揮出超出自己預想的招式,而其實秦明宇是已經達到那層境界,然後潛意識裏的想法化成動作產生出的結果,摸到更高的門
檻。
踏上倒下的屍體,秦明宇有種錯覺,幽泉似乎更顯的鋒利,也更深沉了些,雀躍了些。
腥風,血雨,飄零。
血流沒有成河,但也超過了土地所能馬上吸收的水量,斷肢與內臟混在一塊,死不瞑目的,全部都是。
長槍很堅硬,即使是幽泉也無法劈開,只能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砍痕。
死亡是不停流轉的過程,輪迴是永無法超生者的惡夢,沒有孟婆湯,沒有奈何橋,只是帶着無限恨意不死不休的糾纏,戰到最
後,血性與野性纔是活下去的支柱。
他們不懂,依然站立着的惡魔爲什麼遲遲不肯倒下?黑夜爲什麼還沒過去?什麼時候光明纔會到來?
用力的喘着氣,秦明宇在倖存者的眼裏看到除了恨意以外的東西,那是悲哀。
有恨意纔有動力,消散之後,麻木的悲哀捲曲着他們的淡薄使命,那把嗜血的妖兵何時才能斷裂?他們爲了自己、爲了國家、
爲了親友、爲了愛人,選擇一條正義的復仇之路,如今,還沒有走到盡頭。?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