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城下的程玉連連拱手。

    程玉:“先謝過將軍了。不過,在數日之前,我家主公已經遣使去往荊州,與你家主公商議我軍投誠一事。想來,幾日下來,多半已經談成。但由於[南郡]離荊州主城較遠,因此尚未接到納我軍進城的命令罷了。”

    這話一出,城樓上的統領,心裏頭頓時有了計較。

    擺明了,城下的老程玉言下之意:我們已經和你家BOSS商量好了,只不過由於山高皇帝遠,命令還沒下到你這裏。但你要拎得清的話呢,現在就把我們迎進城去。

    思忖片刻後,統領當即道:“機智先生,恕末將無能爲力。目前尚未接到任何相關指示,若冒冒然將爾等三萬大軍放進城中的話,一旦出了岔子,不光我項上人頭不保,累的這[南郡]百姓生靈塗炭的話,那就是大大的罪過了。噢,我說話直,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機智先生多多見諒。”

    程玉:“理解理解。換作是我,也是這般處理方式。只是,老朽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將軍能網開一面。”

    統領:“機智先生儘管說來。”

    程玉:“是這樣,我軍中有一位將士,受了重傷。經過一番旅途勞頓,傷情變得有些惡化。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讓他進城治病?”

    聞言,城樓上的統領稍加考慮後,隨即道:“這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甚至於,我可以讓這城中最好的大夫,替他療傷!但前提是,我最多隻允許他和你兩人進城!”

    這話一出,程玉當即對着城樓上的統領行了個大禮。

    程玉:“將軍大恩,我漢中數十萬軍民,必將銘記於心。請將軍放心,我即刻讓大軍後退三裏,絕不會趁您大開城門之際,行那蠅營狗苟之事!”

    話音未落,城樓上的統領連連擺手:“退兵就不必了,保持原地不動即可。你機智先生的人品幾何,我早有耳聞。我總是信任你的嘛!”

    程玉:“多謝將軍!”

    說話間,激動得差點甩下老淚的程玉,當即朝着不遠處招了招手。

    片刻過後,一個馬伕駕着載有張魯的馬車,朝着城門方向疾馳而來。

    恰逢此時,城內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聞聲,[南郡]統領當即轉過頭去。

    報!!

    急報!!

    傳令兵:“奉大都督蔡瑁將令,着各部將領知悉。即日起,各郡守城將士,一旦見到打着漢中張魯旗號的兵馬,即刻大開城門,將其迎入城中。注:務必要招待好這支遠道而來的友軍,讓他們體會到我荊州軍民的熱情!”

    統領:“末將領命!”

    說話間,統領親自下了城樓。

    沒得說,他這是準備出城親迎三萬漢中大軍進城。

    至此,張魯得救了。

    他的三萬大軍,也有了暫時的棲身之所。

    只是,戰爭的陰雲,即將隨着他的到來,再度籠罩荊襄九郡。

    這一次,已然雄兵在握的劉憫,志在取下荊州,而非之前的點到即止。

    ……

    漢中城的大慶活動,進行到了第三天。

    廣場上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今日過後,最多再有兩日,[暴雪軍團]又將拔錨起航。

    因爲不知道下一次大慶會是什麼時候,所以,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精神,衆將士儘管都已經喝得五迷三道了,但空前高漲的興頭卻依然不減!

    與漢中城內的熱火朝天相同,此刻,在千里之外的荊州主城,也有一場空前盛大的筵席在州牧府邸舉行。

    大堂內燈火通明,位於正中的主案後頭,坐着一位上位者氣息濃厚的花髯老者。

    而他的身旁,則設了一個分案。

    案後坐着的,是一位面相獰厲的將軍。此刻的他,雖然陪着笑,但骨相里頭帶着的那股子狠勁,看得人不禁頭皮發麻。

    值得注意的是,此人只有一條腿。。

    大堂的兩側,分置着多達上百個案臺。

    荊州的文武百官,在經過幾輪的敬酒過程後,此時已經進入到同僚互敬環節。

    往往相鄰桌案的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是點頭不止,笑聲不斷。

    可以說,筵席上的氛圍,那是相當好。

    作爲此次筵席的主辦方,已然喝得兩頰泛紅的劉表,緊緊拉着身旁面色尚有些蒼白的張魯。

    劉表:“公祺啊,說來你我兩家,本是世交。在光武帝開創這巍巍東漢之時,你家祖上可是威震天下的開國大將軍啊!”

    張魯:“呵呵,明公太擡舉我了。現在想起來,這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曾經我家先祖,跟着先皇開疆拓土,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如今近百年過去了,身爲後人的我,再度投到了明公的麾下。這,何嘗不是一種宿命的輪迴呢?”

    這話一出,劉表連連擺手。

    劉表:“公祺啊,你把我比那先皇,可謂是用螢燭之火去與日月爭輝嘍!折煞我也,折煞我也。”

    張魯:“明公太謙虛了。說起來,這偌大個荊州在您的治理下,數十年來民生安定,文強武盛。放眼整個天下,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呢?”

    劉表:“唉。。說起來,這都是過去的事啦。不瞞公祺你說,我老了,體弱多病,很多事,都力不從心啦!方今天下,已然亂成了一鍋粥。這荊州眼下的太平日子,想必是持續不了多久了。那些個如狼似虎的世之梟雄,恐怕早已對我的荊州,磨刀霍霍了!”

    這話一出,張魯掙扎着就要起身。

    但由於身體條件制約,撐着桌子的他,連續好幾次都沒能起來。相反,由於用力過猛,差點還把桌案給推翻了。。

    見狀,劉表面露疑惑道:“公祺啊,你這是做甚?”

    張魯:“某此次是真心誠意想要投入明公麾下,絕無半點不臣之心,還請明公明察!”

    嚯哈哈哈。

    這話一出,劉表愣了一愣後,當即笑出聲來。

    劉表:“我還當什麼呢!公祺啊,你誤會了!我剛剛那話,可沒半點影射你的意思。說起來,你能投我荊州,我劉表,開心還來不及呢!”

    聞言,張魯不禁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張魯:“明公聖明。”

    劉表:“哈哈,來來來,滿飲此杯,滿飲此杯!噢,對了,你這傷?不礙事吧?”

    聞言,張魯立馬搖了搖頭:“沒關係,關中男兒,靠烈酒止痛療傷。這喝酒能活血化瘀,傷還能好得更快些呢!”

    劉表:“哈哈,好!豪氣!”

    說話間,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着實喝了不少。

    要說這北方人吶,酒量確實是要大一點。

    這不,張魯的臉色還沒怎麼動呢,劉表已經開始眼神迷離了。

    看起來,再喝下去,他就要醉了。

    見狀,張魯一邊慢下了和老劉表乾杯的速度,一邊在心裏準備着措辭。

    時機,已經到了。

    張魯:“明公,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聞言,劉表連連擺手:“哎(第二聲),公祺啊,你這不就見外了嗎?咱們如今已經是一家人了,怎麼還說兩家話?有話,你直說就好嘛!”

    張魯:“那我就暢所欲言了。”

    劉表:“嗯,說,說。”

    張魯:“啓稟明公,這妖兵魁首——劉賊,與你我兩家都有不共戴天的血仇!這筆賬,是時候和劉賊清算了。”

    聽到這裏,剛還眼神迷離的劉表,瞬間恢復了澄澈。

    只聽他不動聲色道:“此話不假。可那劉賊的妖兵,屬實厲害啊!你我兩家都和他交過手,無一不是損兵折將,大敗而歸。”

    聽話音就知道,短時間內,劉表並無意與那劉憫再發生什麼衝突。

    但張魯不信這個邪!

    張魯:“不瞞明公,妖兵雖然厲害,但也不是無法戰勝的!別的不說,我漢中大軍,就有幾次差點將那些妖兵打殘!可惜的是,終究還是因爲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以至於功虧一簣!”

    聽到這裏,劉表端起酒杯,微微泯了一口。

    劉表:“這個,我也聽說了。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應該是你麾下的[轟天營],差點把那劉賊,全殲吧?”

    聞言,張魯面露悲色。

    張魯:“明公所料不差。可惜,我那[轟天營]一萬精兵,盡數喪於那劉賊之手!而我這條左腿,嗨,不提也罷!明公你說,這等血海深仇,我豈能不報??”

    想不到繞來繞去,這張魯又把話題繞到報仇上頭來了。

    於是乎,似醉非醉的劉表,也就懶得和他多扯了。

    直接攤牌!

    劉表:“公祺啊,算起來,我已經六十有一啦!你也看到了,我這兩鬢,早已是遍生華髮了。呵呵,時日無多,時日無多。”

    聽到這裏,張魯忙想開口勸慰劉表。

    可後者,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

    劉表:“公祺啊,你也知道,或者說,天下人都知道。我劉表,並無遠志。我唯一的一點念想,或許就是這荊州。前次與那妖兵一戰,我荊州軍損失相當慘重!爲此,我屈尊降貴,俯身親自向那劉賊求和。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那股子妖兵,去了益州。而我荊州,也得以暫時太平。公祺啊,相對於這來之不易的太平,你說我會不會再去惹那股禍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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