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蕭曠深明白她剛纔眼裏的光是什麼——看見了救命稻草，難免帶了些玩味，“我得表揚你，畢竟挺自信。”
他是如此的優雅衿貴，忽地傾身，隔着一張桌子捻起她的下巴，“但，我爲什麼要選你呢？”
“就憑蕭奶奶喜歡我，我也救了老太太。”
太卑劣了，利用一個老太太的喜歡，周凝這樣唾棄自己。
“而且我家世清白，學歷又好，能讓你面上有光，婚後更不會干涉你，會配合，你就是遇到真愛想離婚也我也不會有一句不願。”
她竭力推銷自己，見他依舊不爲所動，眸子閃了一下勾脣一笑，“包括夫妻義務。”
一大串話卻如此無力，換來冗長的沉默。
“哼。”蕭曠深諷刺的鬆開手，“條件不錯，但，我對於主動送上門的女人沒興趣。”
說罷掏出手絹擦了擦手，轉身拉開門大步離去。
周凝才發覺背後被汗浸溼了，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垮下肩膀，果然如傳聞中的不近人情。
不過她不怨，畢竟這種行爲本來就是空手套白狼，最好的結果也不過肉身獻祭。
調整好狀態後，下午又有高強度的腦部手術，做完了已經是晚十點。
才脫下白大褂，腎臟科那邊相熟的大夫就打來了電話，她舅舅的病況加重了！
她抄上外套就往住院部跑去。
“劉主任，我舅舅現在怎麼樣了？”
劉主任不禁嘆了口氣，“小周啊，你舅舅這個星期已經發作了兩次了，最遲明天，再湊不齊錢就真的來不及了。”
他們醫院惜才，開後門給她在腎源裏找到了匹配者，但醫院不是慈善機構，該給的手術費還是得給。
“好，就明天，請您安排手術！”
周凝抖着冰涼的手指掀開眼鏡，抹掉眼淚，舅舅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在乎的人了，管用什麼方法，她一定會湊齊錢。
拐角處，目睹一切的男人抿緊了脣，終究跨出了一步。
“一張結婚證值多少錢？”
蕭曠深的聲音很冷很醇厚，對周凝來說卻是天籟，她隔着起霧的眼鏡清晰看見了男人的面容，沒反應過來。
蕭曠深一手撐着牆，修長的手指捻着土氣的銀絲眼鏡，滿臉不耐煩，“沒聽清？”
周凝刷地站起來，蕭曠深要不是躲得快，得被她撞掉門牙，他仍舊沒能躲開女孩兒的擁抱，還有糊上來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真……”埋汰。
“嗚嗚嗚，謝謝你，蕭曠深~”
把女孩兒從身上撕開後，蕭曠深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她手裏，“裏面有兩百萬。”
周凝才張嘴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不容置喙的堵回去，“排除手術費之後還需要大筆的療養費，我猜你應該不想看着你舅舅喫苦。”
她也不再推辭，小心地收好卡，猶覺得像是做夢，“蕭先生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儘量做到。”
她不會蠢得問對方明明沒興趣爲什麼還娶她。
蕭曠深神色疏淡，“處理好私事，年前領證，就這點要求。另外你只需要時刻謹記一點：安分。”
周凝答應得爽快，心裏的大石落地了。
周凝的舅舅順利渡過危險期，蕭老太太也出院了，期間周凝在沒有見到蕭曠深，想要聯繫才發現原來他們還是沒有交換聯繫方式的陌生人。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在結束一天的預約手術後，她扭了扭握手術刀都發僵的手指，才摸出手機就看見標紅的三個未接電話。
嚇得她差點扔了手機，連忙撥回去，才三聲那邊就接了。
“終於忙完了？”慵懶而醇厚的聲音。
是蕭曠深，周凝不自覺的擡頭挺胸，“剛剛纔從手術室出來，那個，蕭先生有什麼事嗎？”
俗話說喫人嘴軟拿人手短，她在金主爸爸面前永遠氣短心虛。
“下來。”
“我在醫院門口。”
周凝連忙跑到窗邊探頭看，果然看見一輛低調的黑色汽車，四周站着保鏢。
來不及回辦公室換衣服，交代完術後事項後跑下樓。
等她氣喘吁吁地跑到那輛馬丁丹頓旁時，後座上的男人抱着胳膊，目光已經比大雪天兒都冷。
蕭曠深側頭打量扶着車門的女人，眼鏡糊了霧，頭髮隨意挽着也不知道多久沒捯飭了，眼裏不自覺就帶了嫌棄，“這麼邋遢地出現在我面前，你是第一個。”
周凝乾巴巴的眨了眨眼，“我要進手術室，不能化妝。”
卻見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還記得自己自薦時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