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別急!你這麼……”
他以爲百里樂央是想用這個和他談判,自然是將送藥的動作加快,直接將藥給生吞了下去:“這毒並不難解,你高興得太早了。”
“哎呀,我說你這何必着急呢!”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我那毒是特製的!若是貿然用壓制寒毒的藥的話,會出大事的!”
她話剛說完,江逸那張本來白得如白瓷的臉突然變色,從下巴開始發紅,一路延伸到額頭上,很快便覆蓋了整張臉。
還別說,這變紅了之後看起來倒沒那麼滲人了,像是過年關時的那種祈福娃娃一般,給人一種喜慶的感覺。
江逸自知中招,可脈象告訴他百里樂央說的未必是實話,可偏偏自己的確有了中毒反應,卻查不出是什麼毒……
難不成她還掌握了煉製新毒的本事?
心裏更是沉了一下,本以爲佔盡先機可以威脅到她,卻不知她盡然還能有這本事。
“我倒是小瞧了你。”江逸一向視自己的生死超過世間一切,伸手便拿出瞭解藥來:“也罷,我與你互換解藥可好?”
此刻的他連手臂都已經跟着紅了起來,燥熱讓他體內的寒毒雖然得到壓制,卻侵蝕着他的理智,他唯恐自己下一瞬就會毒氣上頭任人擺佈。
不過百里樂央卻不急,她能感覺到自己所中之毒來勢不兇,就是拖上幾日也無妨,所以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告訴過江公子了,我不談條件。”
說完,她一眼也沒瞧過他拿出來的解藥,就徑直返回了樓上。
剛進屋,她便先去看了看莫江南,見他已經醒轉且脈象平穩,這才放下心來:“你說你能不能管好自己,怎麼會中了別人的招?”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行了,以後切記不要再亂喫別人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桌上還放着的飯菜,拿出一根銀針試了試,所幸無毒,可現如今的狀況讓她不得不警惕,只能是先啃着自己隨身帶的果子。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江逸配的毒是什麼,但又不想受制於人,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照顧莫江南的人已經出去打探消息了,白玉晨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不掀起點風浪來。
令她意外的是,玄機門還真就把這件事給摁了下來,絲毫風聲都沒有傳出來不說,就連靜心門也一一閉口,只提數日後的定親儀式。
這是連個廢人也不放棄啊……
她坐在窗邊聽人彙報着情況,看着外面已經開始濃重的夜色問道:“江逸如何了?”
“他的人已經來求了四次,希望統領能給解藥。”
“我問的是他怎麼樣了。”
此刻的百里樂央一身黑衣,髮髻高束,手裏拿着一把匕首,腳踩在窗櫺上坐着,大有快意江湖的女俠之姿。
偏生她面容又純善,聲音卻冷冽,沒有光的眼神裏滿是犀利,所以回話的人也謹慎了一些:“據說是發作得厲害,已經命人取了不少涼水回房。”
她勾了勾嘴角,下意識地替自己把了把脈,還是察覺不出有何異常,但心口悶悶的感覺越發沉重了,連腦子也跟着有些混沌了起來。
又拿出一個青果啃了一口,這才稍顯清明瞭一些,這是寧長青特意種的果子,自播種之時便用藥精心養着,成果之後具有解百毒的功效。
雖然她不覺得毒能被解,但可以讓她清醒一些也是不錯。
至少她得等江逸露出底牌才能出手,與其去跟他交換解藥,不如拼一把拿到主動權。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眠的她終於打開門,看了一眼跪在門外一夜未起的女子,心裏有些唏噓。
這人昨天還如此囂張地對她,此刻倒是願意爲了她的主子如此屈尊降貴來求人,江逸的人還真是忠誠。
莫江南此刻已經恢復好了,他也收起了要去報仇的心思,小心地跟在百里樂央的身後:“姐姐,要不要調些人手過來?”
“不用,有江公子在,他不會讓我有事的。”
她刻意大聲地說了一句,不過在瞄到大堂裏坐着的人的時候,一下就後悔了。
好死不死地在這兒得意個什麼?
這下完了吧,被逮了個正着吧!
莫江南看到那個背影也是一愣,轉頭就跑了屋子裏,翻箱倒櫃地不知在找些什麼,只剩下她硬着頭皮走了下去。
雖然身份已經被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她還是不會太過張揚,小心地湊到那人的桌子旁站住腳,有些小心地說了一句:“師父來了怎麼也沒說一聲,我以爲得下午纔到呢。”
“我若是再來得晚一些,只怕這客棧都要被你掀翻了。”
見他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這才陪着笑坐了下來,有模有樣地替他添着茶水:“師父這是哪裏話,我纔是受欺負的那一個呢。”
“你受什麼欺負了?”他擡眼看了過來,瞧見她臉色確實不太好,這才伸手把了把脈:“中毒了?”
“哇哦……果然還是師父厲害,我一直都查不出是怎麼回事呢,師父一瞧就瞧出來了,真是太厲害了!”
見她刻意討好的樣子,寧千沉知道她絕不是爲了請求自己幫她解毒而如此,絕對是有別的事。
“你大可不必如此諂媚,有事直說就是。”
“我……我沒有啊……”她笑得連眼睛都眯了起來,但卻笑得一點也不真:“我這不就是單純地佩服師父嘛!”
莫江南此刻也手忙腳亂地跑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側:“見過門主。”
“出門在外,不必暴露身份。”
“是……”莫江南小心翼翼地坐到另一邊,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放在桌上:“這是我們這兩日的行動,我都一一記錄在上面了。”
百里樂央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知道自己有些事怕是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