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子好奇的看了看少女,只見自家父親一臉慈祥的擡起頭:“小姑娘,你可願意在我們秦府多住幾日?”
這是在留人呢。
秦老爺子眼睛果真毒辣,現在的晚膳恐怕專門是爲玉靈子搞的,看出他現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這當着衆人的面留住了她便留住了玉靈子夫妻二人,直接中了要害。
月清雅看向一旁的雲挽寧與君遠之。
只見原本不想打擾住下的兩人在此時沒有任何意見。
雲挽寧捏緊筷子,視線掃過醉醺醺的老頭子,有禮頷首:“那便叨擾了。”
她們不能走。
玉靈子不僅知道一年前虛妄發生的異動,還曉得卜算出神界爲什麼關閉的原因。
所有線索就在他一人身上,他們不能走。
只是委屈了清雅要被纏着聽那莫須有的姻緣。
雲挽寧看了看一旁的清雅,眼中有些歉意。
少女搖頭表示無事。
對面的玉靈子眯着的眼睛在此時微微睜開了些,隨後又恢復醉酒的模樣和秦老爺子碰杯。
傅深夾菜,喫下一口。
他心中有些煩躁。
看着筷子上的菜感覺實在沒什麼胃口,他擡頭,不悅的看着對面探究少女的一道道目光,脣線微抿。
坐於角落一旁的秦蘭見少年輕蹙的眉,有些趣味的將桌下的腳翹了個二郎腿。
他素來遊戲情場,這場面。
有意思,有意思。
……
晚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玉靈子與秦老爺子喝的高興,八位秦家公子雖有禮有節家教甚好,奈何都不是什麼安生的主,喫着喫着便坐不住的玩起了行酒令,吵吵鬧鬧的說着帶軍訓練的趣事,討論着修行的經驗。
來來往往之間帶上了傅深與君遠之。
不一會一堆男兒便稱兄道弟,傅兄君兄的叫着。
當然,傅深並不這麼覺得。
秦謝從熱鬧的氣氛中脫離出來,悄悄的端起酒杯對着月清雅開口:“誤傷月姑娘的事秦謝實在愧疚,今以酒賠罪,希望得到原諒。”
月清雅擺手,端起一杯茶水回敬:“秦謝公子不必介懷。”
兩人隔着酒桌一飲而盡,隨後相視一笑,秦謝放下酒杯再次跟着兄長弟弟們聊着天高海闊。
“君兄!君兄!你那琴絃是破魂之弦?”彼時正聽秦月講述完狩獵金箭失控之事的秦玉亮着雙眼問道。
君遠之向來不是個容易驕傲的人,即使破魂神琴出名天闕九州,但他依舊低調內斂。
他點了點頭。
秦玉向來喜歡琴棋書畫,在他們八兄弟中,武器,唯獨他罕見。
他用蕭。
如今竟然碰見了一個用琴的,自然開心的拉扯着交流這音靈根該如何增進修爲。
傅深被晾在了一旁。
看着雖被拉扯一起聊天卻依舊融入不進的少年,月清雅心中有點不是滋味:“想着傅深活了二十年,沒有一個朋友,還真蠻可憐的。”
青檀挑眉:“反派都是獨具一格的,習慣了從小到大孤身一人,沒什麼的。”
月清雅有點嘲意:“哪個孩子生下來就是天生這樣的?之前做夢你給我傳的記憶片段我可是沒有忘記,他很小的時候一定渴望過有人能理解他。”
她擡手執着筷子,夾起一顆圓潤的小肉丸轉手放在少年碗中。
看着雲挽寧與君遠之和秦家八子推杯換盞的傅深被這動靜拉回了神。
他低眸一撇碗中的東西隨後看向少女。
“喫這個!好喫!”
……
晚膳結束了。
一衆人與還在和玉靈子拼酒的秦老爺行了禮便直接閃身回了房。
人走的七七八八最後只留下醉的左右搖擺的秦蘭和秦玉。
秦母擔心道:“兩個不省心的,來人!快扶七少爺八少爺回去!”
僕人領命,架着兩位男子離開。
月清雅實在也睏倦了,跟着主角身後一起退下。
飯桌上還留着玉靈子英娘和秦老爺子與秦母。
看着最後一人的離席。
本雙眼冒星醉的即將不省人事的秦老爺子突然直起了腰桿,雙眼清明看不出一點醉意。
“怎麼樣?”他問道。
玉靈子佯裝聽不明白:“什麼怎麼樣?”
秦老爺子與自家夫人對視了一眼,又看向微胖的老頭:“別裝了,我在虛妄等了你這麼久,一個答覆就這麼難?”
玉靈子搖晃的身子穩了下來,他手中摩擦着精緻的酒杯,良久之後嘆了口氣作出決定:“看來我清閒的日子不多了。”
秦老爺子雙眼發亮,明白了老友這是同意幫他。
“那明日我便上奏君王。”
玉靈子擡頭看向英娘,對方並不怪罪他的決定,只扭頭繼續喫菜:“老孃說過,你在哪我便在哪。”
……
夜到深時,萬籟俱寂。
一切事物陷入沉睡。
院中柳樹被夜間冷風吹的搖擺,葉子飄飄落落盪到靜謐的池塘,樹葉拍打的簌簌聲忽大忽小,院中角落的一廂房,透過微微敞開的窗口可見少年正安靜的熟睡的模樣。
平日精緻冰冷的面孔在此時乖順平和的讓人心疼。
他的微微一皺,似乎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
“打他!”
“偷丹藥的小賊!”
“討人厭的災星!”
一羣身穿白袍宗服的小男童們手中施着各式各樣的法術攻擊着被推在地上的男孩。
有人變出一潑冰冷的涼水將他從頭淋到了尾,還有人變出火焰扔到他身上將衣襬直接點燃,更甚的有天賦好的孩子捏訣變出雷電攻擊出去。
他虛弱、無力、無法反抗。
他擡頭,透過額前的碎髮惡狠狠的盯着圍着他的孩子們。
有人被這陰鷙的眼神所嚇的退後半步,片刻之後反應過來不過是個沒什麼修爲的下等弟子,才恢復了情緒開口:“把他推進丹爐裏!”
“對!推進丹爐裏!”
“我們討厭你!”
“這裏不歡迎你!”
“掌門不喜歡你!你爲什麼不離開!”
“你怎麼不死!!都怪你掌門纔不收我們做內門弟子!”
“對!都怪你!”
巨大的丹爐被打開,男孩被一股力量擡起扔了進入。
他紅着眼睛,死死的扒着丹爐口。
他喫力,小手逐漸成了青色。
“進去吧你!”有人飛到丹爐上空擡腳踩了上去,隨後狠狠的轉了幾下。
疼痛讓他堅持不了多久。
他掉落進丹爐之中,絕望的看着那些人用厭惡眼神看着他,隨後蓋上了爐蓋。
大火倏然而起,丹爐加熱,銅壁開始滾燙起來,他痛苦的四處亂竄,最後騰空在丹爐之中,奈何封閉的熱氣讓他開始窒息。
他渾身被燒的發紅,意識開始模糊,只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聽到了爐蓋打開的聲音和一聲惡狠可惜。
“他怎麼就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