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到了飯點,又或者是有什麼原因,甲板上除了我和那個男人,沒有其他人了。
男人道:“你知道族長要對你做什麼嗎?”
我知道這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不如坦白:“他要殺我吧!”
男人聽後這話一絲意外也沒有,只說:“你既然恢復記憶了,就應該知道,現在該怎麼做才能保命?”
他凝視着前方的海浪……再未言語。
他說的沒有錯,我現在應該想辦法保命,而最好的辦法……我並不知道哪個辦法最好,可能都是死局,但他卻暗示我跳海自保。
賭大概的機率,我只能跳海了……我走進了幾步,來到了他身邊,他轉頭面對我,一張臉沒什麼印象,但是戴着的眼鏡是英國最新款的――我有輕度近視,偶爾會戴上眼鏡,阿寧送過我那個款式。
“這個是阿寧小姐特意送的。”他看出了我的想法,伸手扶了扶眼鏡架,“好像是……你之前戴的眼鏡。”
我心裏有些堵着慌,阿寧這是算什麼意思???
但我卻只說:“是嗎,那你可注意一下,沒近視不要隨便戴眼鏡,否則對眼睛不好。”
男人也沒有生氣,他微笑着看着我。我徵了一下,他看出來我生氣了!
我乾脆直接開口問了:“你們族長呢?他在哪?”
“族長當然在中國,你該不會以爲族長會爲了解決你親自過來吧。”
我:“……”抱歉,我還真就這麼以爲了。
他又說:“族長說,那我們直接在船上解決了你,然後再栽贓給阿寧。”
栽贓?
“爲什麼要栽贓?我死了,有什麼人會來查這件事情?爲了搞垮阿寧他們的公司?”
“不是。”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我上前一步,男人長得沒有我高,我試圖通過氣勢壓人。
男人笑了一下,嘲諷的意味很明顯,當時我以爲他是在嘲笑我,後來想了想,我當時可能是在嘲笑自己。
男人道:“我接下來說的話可信度很低,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會幫助你活下去。”
“族長殺吳家人,殺你,是因爲復仇。對於復什麼仇我也不清楚。”
“現在,如果我殺了你,我回去以後,他也會殺我滅口。我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把生機安排在海上。如今你只能跳海,我也是。前方,公里處有一艘船接應我們。游過去。”
他似乎有些急迫,看了好幾次手錶,他和我對視,道:“我救你,只是因爲如果你活下去會對我有利,但是對我來講我的性命纔是第一位。我要先走了,跳不跳海,看你自己的選擇。我無法強求了。”
他摘掉眼鏡,脫掉了外套,利索的從甲板上跳出去了。
我聽到了“噗嗤”一聲,海水濺起來,他從水中游到水面,對我喊了一句:“人各有命,富貴在天。”
我聽到這句話搖了搖頭,可是這個我連性命都不知道的人,他專心地在海水中前進,很快就不見蹤影。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怎麼可能?――換句話說,這個敢跳海搏自己一條生路的人,怎麼可能真的相信這句話?
我笑着脫掉了外套,他賭對了:我跳海。
我墜落到海面的時候,嘴裏進了不少鹽水,我習慣地撲哧了兩下,像那個男人一樣擺着雙手開始往前進。
不知道遊了多久,我整個人都脫虛了,又餓又渴又累,想停下來休息,但是發現只要一停下來,海水就會把我往後衝。我很想喝水,可是海水不能入口。
但還算幸運的是,我遊了許久也沒有看見什麼危險的魚類,我只好繼續前進。
我要活下去!
也許是命運比較照顧努力的人,不久,我看到了一艘船,我在附近時船上的人便看見我了,他們過來我這個方向給我遞了一根繩子,把我拉上去了。
我上了船以後,才發現他們都是外國人,十幾個人沒有一個是中國人或者英國人,幸好船長會說一點英語,通過他七零八落的話,我才知道,那個男人竟然還沒有來!
我便說:“那等他吧。”
船長又比手畫腳,說了一大段話,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和船長約好,時間定在天黑,無論發生什麼,天黑了以後就直接開船去中國。而還有一個小時,天就徹底黑了。
我就說:“那再等一個小時。”
我靜靜地待在甲板上等了一個小時,船長和水手們忙着啓航的事情。
還有二十分鐘,十分鐘,五分鐘,四分鐘,三分鐘,兩分鐘,一分鐘……
他沒有來。
可能是迷失了方向,可能是被抓回去了……可能性千千萬,只希望命運也眷顧他。
我如願在上海的港口上岸,我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