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從李家出來,紛紛坐上車回家。只有我和張海客兩個人叫了黃包車去賓館。車伕問了我倆去哪裏,結果我們同時脫口而出:“大衆賓館。”
車伕更稀罕了。
我才知道張海客和我一個賓館。
按理來說,張海客怎麼也不會去住賓館:張家整個家族都在東北,但是張起靈卻久居長沙,張家一部分勢力於是跟着他南下。上海這個人人都想分羹的寶地,魚龍混雜,保不齊有張家的仇敵,張海客就這麼放心住在酒店?
我又搖搖頭,也許是我瞎擔心了,或許張海客根本就不擔心自己的安慰,或許張家的勢力還沒有滲透到上海,他也不是尊貴的大人物,沒人安排他的住處。
張海客一直沒說話,導致我差點忘了,身邊還有張海客和車伕。
我於是抱歉地看着張海客,不過看到他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我就無比尷尬,不敢注視他。
張海客也不介意,安安靜靜的坐着,沒有爲難我。
車伕的水平不錯,拉的很穩。
已是深夜,街道上十分安靜,只有我們這輛黃包車發出的金屬摩擦的“吱喳”聲音。
我突然從心底由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如果車上的人不是我的敵人,或許就不是什麼錯覺了。我竟然感到十分可惜,可惜這樣的美好時光,居然這樣短暫。
張海客似乎也有些感慨,他開口說了好多:“我曾經一個很重要的人,和我深夜做過黃包車。”
我點點頭道:“那一定是一段對你而言美好的回憶,請千萬珍重吧。”
到了大衆賓館,張海客搶先付了錢,我看了看他給車伕的面額,十分詫異。張家這麼有錢嗎?連給黃包車伕的錢都這麼多……
車伕感激地離開了。
張海客沒有錯過我驚訝的眼神,不過他也沒有解釋什麼。
第二天早上,一打開門,就掉出來一封信在地上。大概是有人把信夾在門縫上了。
我彎腰把信撿起來,一眼,居然是張邀請函。是張家的。我心中一疑,打開,上面寫着:“張家特邀吳邪先生前往長沙張家赴宴。”落款是“張起靈”。
我緊緊握着手中這份邀請函,張起靈是什麼意思?大概率就是鴻門宴!
我就想把這個邀請函撕了,隔壁門就開了,出來的人正是張海客。他解釋道:“昨天晚上你睡了。”所以就把邀請函夾在門縫裏,然後大早上氣我?!
我心裏快炸了,面上卻不露出一絲一毫,道:“不知道張家有什麼好事?”
張海客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去就知道了。就等着你。”
然後他就離開了。我連忙跑去追他,也不知道他喫什麼長大的,居然一會兒人就消失了。我又去問了前臺,他已經取消住房了。我去找李恕己他們,他們告訴我:“張先生已經離開上海,回去長沙了。他走之前還讓我告訴你,千萬別來晚了。”
我居然沒有逮到機會把張海客挾持,我這兩天都在幹什麼?!一個月的辛苦付之東流!我十分後悔,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應該直接把他挾持了。
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既然已經打草驚蛇,那也只能進去這鴻門宴了!我倒想看看,張家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又把邀請函打開仔細看了看,發現還有一句特別小的字:“請於正月甘二驚蟄日上午準時到達。”
正月甘二驚蟄?張家葫蘆裏到底悶着什麼藥?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離驚蟄還有些日子,上海到長沙最多十日也就到了,我還有幾天……我想去杭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