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賊婦人自己拿出來的!”

    語氣和緩下來後,他又往蜜桃那邊掃了一眼。

    見甜棗垂首無聲的從裏面出來,就冷冷的吩咐道:

    “她康復之前,你就在這裏照顧着。除了照顧她,也要養好你自己,儘快!”

    只這麼兩句話之後,慕九昱便沒再看司青兒以外的任何人。

    “夫君。”

    司青兒暖暖的喚了一聲,等慕九昱向她時,便美美的一笑:“你眼裏只有我的那個樣子,真可愛!”

    慕九昱:……這女人在調侃本王?

    轉瞬,他忍不住的噴了笑。

    一句話,寒霜變暖陽。

    皇叔父大人的心情,全捏在皇嬸母娘娘的指甲蓋上。

    兩人相攜到了小鋪裏,便旁若無人的拉着手你儂我儂。

    肩挨着肩,各自吃了好大一碗餛飩。

    又吃了大半碗椒鹽裏脊。

    然後就孩子似得一起趴在窗前,圍觀對面飯館修竈補屋頂。

    至於後院那邊,陳恆有沒有湊齊方子上的藥,是他親自煎熬,還是甜棗守着爐子,蜜桃有沒有再醒……

    所有一切瑣事,司青兒沒主動問,陳恆和甜棗便也沒主動來說。

    大半天的時間裏,都是雲嬤嬤獨自在廚房裏忙碌着。

    一直到午時快過去了,她才端出些酒菜,招呼慕九昱和司青兒落座用餐。

    滿桌肘子、雞湯、獅子頭,可見雲嬤嬤真的對這一餐很費心思了。

    司青兒也沒客氣,端起碗筷便喫喝起來。

    反正她也想開了,管那鳴鑼的不來,國喪不國喪的,想喫就喫!

    就算國喪來了,只要沒人發現,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

    “不行。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若不服,就去前頭要說法!”

    莫名的,後院又吵了起來。

    司青兒下意識就去看慕九昱的臉色,隨後悄聲勸道:“她們也都不容易,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別管太多了吧。”

    慕九昱沒什麼表情,就是撂筷子的手有些重。

    他一邊起身,一邊讓司青兒繼續喫着等他回來,語氣冷淡的道:

    “那小子是個混賬,不管着早晚生事。再由着他胡鬧,咱們何時能盼到明松湖畔的好日子!”

    司青兒:……你說的對。

    後院,蜜桃門外。

    陳恆抱着一碗湯藥非要硬闖。

    雲嬤嬤拉着臉站在門口,死活就是不許他進。

    原因無他,

    蜜桃醒了,也知道了陳恆這個人,但就是不願他。

    房門之外,陳恆簡直都急的要哭出來了。

    他哀求着雲嬤嬤讓她進門,也哀求着蜜桃不要拒絕他的心意:“桃桃,求你讓我看你一眼,我爲你苦熬這麼久……”

    “笑話!”

    慕九昱冷冷一語,隨後邁步便到了陳恆面前。

    他只問陳恆一句話:是她求你爲她做這些的?

    聞言,略思,然後陳恆癟了。

    整個人懨懨低頭,就像個寒霜打過的茄子。

    因爲他知道,他的桃桃沒有求他做任何事。

    一心要娶蜜桃,要對她好,要與她攜手萬里,共度白頭,也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夢。

    “蜜桃,我知道你可能一時不能接受。可我還是要說,我陳恆這一生,除了你不會再有任何人了。你可以不見我,但你一定要好好服藥,好好養身子。我會等你的,等你想通了,明白了,我再來見你。”

    陳恆苦守了這麼久,忍氣吞聲,不辭辛苦。

    可他的桃桃,卻不肯見他。

    “……沒事兒。”

    只要九叔九嬸兒不明着趕他滾蛋,他就繼續守着,忍着,熬着,熬到她的桃桃願意見他。

    “總有一天她會願意見我。只要讓我與她面對面的說上話,她會接受我的!一定會。”

    雲嬤嬤新刷過的鐵鍋,還沒添水。

    陳恆就蹲竈邊,埋頭往竈洞裏添柴。

    等雲嬤嬤過來嗔了句:又不做什麼,燒火幹嘛?

    他默默抽出燃燒着的木柴,然後用腳踩滅:“不用燒火的話,有別的什麼事要做的嗎?”

    “你也不用太難過。左右都等了這麼久,索性再給她點時間。”

    破天荒的,雲嬤嬤竟然溫聲細語的跟陳恆說話了。

    話音還沒落,竈邊的陳恆捂臉便哭。

    雲嬤嬤見狀,眼圈也有些發燙,於是哄孩子似得拍拍陳恆:“好啦。心裏不好受就找個消停地方緩緩。總不能她還剛醒,你卻把自己憋壞了。”

    “那我去街上給她買點心去。”

    陳恆抹着眼淚出門去了,留下雲嬤嬤站在窗口,暗自輕嘆。

    早知道會是這麼個境地,只是不知這倆孩子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午後,鳴鑼張貼國喪告示的人,走遍了豐安鎮上的大街小巷。

    司青兒這邊早有準備,所以當日鳴鑼之前,便已經改賣炸素。

    加了雞蛋的麪糊,裹着藕片之類下鍋油炸。

    出鍋之後或撒椒鹽,或撒辣粉,勝了個新奇滋味,物美價廉,薄利多銷。

    在這年月,國喪不是小事,膽敢議論不滿,便都是大罪。

    百姓們私底下有沒有罵娘,司青兒聽不見。

    但她卻在自家門前,親眼見着了一個喫不到肉就氣哭了的黃毛小孩兒。

    “就是要喫肉!就是要喫!你們說的,等我從祖母家回來,就給我敞開了喫炸串配滷煮火燒的!”

    小孩兒又哭又喊,就差沒原地打滾了。

    司青兒看得心裏難受,可惜她不是孫悟空,沒法子把炸藕夾變成小酥肉。

    有心讓雲嬤嬤拿幾個炸素,去安慰那孩子一下,對門小飯館裏的婦人,就湊到那孩子身邊,不知悄悄的說了什麼。

    隨後那小孩竟破涕而笑,還歡天喜地的拍手叫好。

    那一家三口在小飯館裏歡喜落座,司青兒便把雲嬤嬤手裏的炸素都拿到了自己手裏。

    椒鹽藕夾被雲嬤嬤炸得比肉還好喫,看着對面一家三口餐桌上的黑紅一盤,司青兒更是喫得心滿意足。

    就那連顏色都不像樣子的肉,有什麼好喫的,也就唬一唬沒見過世面的傻孩子吧!

    她正暗自腹誹,一個滿身補丁的小子,笑呵呵的站了過來:

    “九嬸兒安好,思賢來給九嬸兒請安了。”

    思賢是來告別的。

    據說是他表妹有門路,幫他們表兄弟幾個弄到了縣裏的活計,所以他們以後就不會再在鎮上賣糧米了。?

    <!--17K::-->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