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無風速度更快。
他一步邁出，剎那之間，就攔在了林妙然的面前。
砰！
兩拳當空碰撞。
一大股氣旋，轟然撕裂開來。
林妙然往後連退十多步，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胸口劇烈起伏，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潮紅。
僅僅一招，林妙然的鼻尖就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而沈無風的身子站在原地，甚至都沒有動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林妙然不過纔是真武境一重小成，和沈無風一重圓滿之間，差距巨大。
而就在他們交手的時候，林沖志已經獰笑着衝到楚言面前，將那小壺在他鼻下一湊。
這個時候，楚言沒有辦法再假裝昏迷了。
他擡起頭來，假意迷茫地朝衆人望去一眼，看上去好像是剛剛甦醒一般，最後目光落在了林妙然的身上。
而這個時候，林妙然也正朝楚言望過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此時此刻，纔是他們兩人以真正身份的第一次對視。
林妙然的眼中，透出驚惶、緊張、羞澀、惱怒、關心、擔憂種種複雜的神色。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一向強勢，在比鬥中多次將自己擊倒的林妙然，此時竟然會露出這樣的神態，楚言一時覺得對方真的有點可愛。
被楚言的目光對視一下，林妙然頓時感覺自己心跳都變快了，臉頰也燙得如同火燒。
她趕緊深吸一口氣，望向林崆峒，低喝道：“林崆峒，你要的是林家，和楚嚴沒有關係，他只是個外人，你先把他放了！”
“那不可能！”不需要林崆峒回答，林傲就厲聲喝道，“我今天我不僅要得到你，更要這個傢伙死！”
轉過身，林傲朝楚言望過去，眼神之中，滿是叫人毛骨悚然的怨毒。
他咬牙切齒，聲音之中，透出泣血一般的怨恨：“楚嚴，當日你在所有人面前對我的侮辱，我沒齒難忘，今天我要把你扒皮拆骨，消我心頭之恨！”
牙齒摩擦，發出的咯咯聲響，仍何人聽到，恐怕晚上睡覺都會忍不住做惡夢。
“林傲我說了，只要你放他走，接下來的事情我可以答應你們！”林妙然說道。
“你當我傻？”林傲冷冷望向林妙然。
“妙然侄女，今天已經由不得你了，你就乖乖接受這一切吧，到時候你還能少收點皮肉之苦。”林崆峒此刻不忘火上澆油，“反正對你而言，你又損失不了什麼。這個楚嚴本來就和你沒有一點關係，真不明白你爲什麼要維護他。”
“你們知道什麼，他是……”話未說完，林妙然就打住了話頭。
她心裏面的祕密，差一點就說出口了。
林妙然銀牙緊要，拳頭緊握，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望向楚嚴，林妙然感覺自己鼻子陣陣發酸。
“你們懂什麼，他是幫助我提升的人，他是讓我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可以感染別人，讓別人變得更好的人！你們更不懂，是楚嚴這個笨蛋，讓我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林妙然心中暗吼。
這一刻，林妙然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這一刻，林妙然做下了決定。
在場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林妙然情緒的變化，但是楚言卻在此刻，發現林妙然的眼神變了。
似乎有一種情緒，在對方的眼眸中沉澱下來。
“楚嚴。”林妙然低着頭，淡淡開口。
“嗯？”楚言好奇望向對方。
衆人也安靜下來，望向林妙然，想知道她要說什麼。
“現在說點道別的話吧，過會兒可就沒有機會了。”林沖志在一旁冷笑連連。
這個時候，林妙然擡頭，眸中精芒，如刀鋒出鞘，如星辰綻放，剎那之間，照亮遼闊夜空。
“等我救你！”
一聲嬌喝，林妙然義無反顧，朝楚言的方向衝去。
“大膽！”沈無風雙眉倒豎，怒吼出聲，“當我不存在嘛！”
“給我讓開！暗影八荒拳！”林妙然迎着沈無風，沒有退卻，轟然出拳。
剎那之間，颶風席捲，拳影爆裂。
一片虛空，都被拳風籠罩，飛揚激盪，炸開數十道漣漪。
在場林崆峒、林沖志、林傲等人都看傻了。
他們事先是預料過林妙然會反抗，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請沈無風坐鎮。
但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林妙然反抗的理由，不是爲了她父親，也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救楚言！
而且是如此的義無反顧。
噼裏啪啦！
甚至就連楚言，此刻都不由愣住了。
眼見林妙然被沈無風一掌拍飛出去，然後再度如撲火的方向，衝了過去，一股從未有的情緒，在他的心底，漸漸蔓延開來。
“這就是……守護嘛……”楚言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眼皮子也耷拉下去。
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一幕幕的畫面。
初入歸墟塔時，見到母親留給自己的字。
被勾魂奪魄攔住時，毫不猶豫擋在自己面前的小珮。
知道自己有困難，不計回報對自己幫助的蘇雨情。
還有此刻，嘴角已經沁出鮮血，但是眼神依舊倔強和不甘的林妙然。
之前在琅琊閣的時候，楚言還從沒有在林妙然的眼中，看到這樣的神色。
回想起上一次林家選拔賽時，林妙然出人意料地現身，擋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楚言淡淡開口，聲音很輕很輕，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聽到。
“林妙然，我欠你的——”
話音落下，楚言舌頭一卷。
一直含在口中的天煞丹應聲入腹。
剎那之間，一股火熱的力量，在楚言體內沸騰起來，迅速蔓延四肢百骸。
與此同時，楚言感覺到自己的腦勺傳來陣陣酥麻的感覺，一股狂暴、想要毀滅的情緒，不可抑制地從心底涌出。
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擡起眼皮，目光森然，望向不遠處的林傲。
上一次露出這樣的眼神，楚言在波斯郡國邊境上，斬殺敵將四十，屠滅敵軍六萬，坑殺戰俘二十萬！
那一天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怨氣沖天，經年不散。
而這個時候，林妙然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楚言。
攔在她面前的沈無風，猶如一道天塹，境界和實力的差距，讓她的衝擊一次次失敗。
“楚嚴！看過來啊！看過來啊！你一定可以認出來的啊！”林妙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迎着沈無風正面拍來的一掌，她銀牙緊咬，縱身而上：“暗影八荒拳！”
楚嚴，這門武技你一定可以認出來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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