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大少爺膝蓋一軟，差一點跪在地上。
他的內心在嘶吼，在咆哮。
林大小姐，我剛剛說得那麼誠懇，你難道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嘛！
濮陽意心中格外悲憤。
這個時候，他見到林妙然再度望向自己，微笑道：“既然如此的話，那再客氣我就顯得過分了，以後要是有需要，會去向師兄需求援手的。”
“嗯，行，下次要是見到楚嚴，記得代我向他問好。”濮陽意擺擺手。
剛走幾步，他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又轉身道：“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請說。”林妙然疑惑眨眼。
濮陽意指指石桌上那兩大摞書籍，疑惑道：“林師姐，作爲宗門的重點培養弟子，你難道到現在還沒有儲物類的法寶？”
說完，濮陽意的視線，停在了林妙然腰間那個儲物袋上。
氣氛一時間顯得很尷尬。
濮陽意顯然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戳了人家痛處，於是找了一個家裏還在煲湯這種爛到不能再爛的理由，忙不迭跑走了。
看着林妙然僵硬着臉，手臂一掃，就將石桌上的書都裝進了儲物袋，芙蕊頓時也覺得想哭。
兩個天然呆一路無言，朝着玄月門郵寄信件的地方而去。
走着走着，林妙然突然開口，打破了沉寂：“芙蕊，今天濮陽意來的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講，知道嗎？”
“嗯。”芙蕊用力點頭，然後歪頭望向林妙然，“可是小姐，濮陽家大少爺突然說這些，是爲什麼呀。”
“其他的我不清楚，不過從他的態度來看，我倒是相信，他對楚嚴感興趣是一定的。”林妙然說道。
“他對楚嚴那個大笨蛋——感興趣？”芙蕊突然拔高了語調。
讓林妙然疑惑的是，芙蕊不是驚訝，而是露出一種——色眯眯的神色。
“你在想什麼？”林妙然疑惑問道，“快收起來那個表情，太猥瑣了。”
“小姐，濮陽意是男的，笨蛋楚嚴也是男的，一個男人對一個男人感興趣。”芙蕊嘿嘿笑着，一臉的神祕，“前幾天我剛看過一部話本，講的大約就是幾個男人的故事，等回去之後，我給小姐你看，你一定也會沉迷其中的，嘿嘿嘿嘿嘿。”
“哦——”林妙然點點頭，不知道爲什麼，感覺有點背脊發涼。
她有種預感，自己好像要被小芙蕊拖進某個大坑了。
而與此同時，楚言正從碎星樓的觀星塔內走出來。
觀星塔建造在望星臺上。
和望星臺中存放武技、術法、神通的祕典不同，觀星塔中存放的，則是各種遊記，還有修士對於修煉心得的書籍。
比起望星臺中的功法米店，觀星塔中的書籍，碎星樓的管理就沒有那麼嚴格了。
楚言這一次，從觀星塔中借閱了不下於百本書籍。
要是有人留意的話，仔細檢查一下就會發現，這些書籍中，或多或少，都提到過中唐疆國這個國家。
而每一本書中，都有關於萬海門的介紹和記載。
“上次寫信的時候，讓妙然也幫忙在玄月門的藏書閣中找一下，不知道能有多少有幫助的信息。”楚言心中沉吟。
此時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再度仔細思量當時的生活，每日所見所聞，楚言禁不住越發感覺森森寒意，從骨髓中滲出來。
當時的情況，如果將整個南元郡國比作一個真實世界的話，那麼在楚強東的策劃下，他楚言則生活在了一個完全虛假的世界中。
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裏，他所攝取的知識，都來自有人刻意的安排。
換句話說，完全就是楚強東想讓他知道什麼，才讓他知道什麼。
其他的事情，比如南元郡國之上的中唐疆國，比如萬海門，楚言當時根本就聞所未聞。
一牆之隔的外面，或許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而他楚言身處牆內，卻是什麼都不知道。
“楚強東，你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到底是在提防我什麼？既然要防備我，爲什麼又要讓我領兵打仗，又要立我爲太子？”
楚言心中，滿是問題，想要對那個人大聲問出來。
此刻帶着剛借閱的書籍，楚言心事重重，從觀星塔走出來。
不過沒走多久，他就被人攔住了。
“楚嚴，我正找你呢。”
站在楚言面前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少女。
肌膚白嫩，俏生生的，身穿水綠色長裙，脣紅齒白，頭上扎着兩個髮髻，臉頰嬰兒肥未消，此刻揹着一把長劍，上下打量着楚言。
這個少女看着有些眼熟，不過一時之間，楚言也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於是問道：“請問你是——”
“蘇馨雨。”少女很乾脆地自我介紹。
聽到這個名字，楚言頓時記起來了。
去年來到碎星樓的時候，這個少女在山門外迎接過師姐蘇雨情。
當時楚言聽到蘇雨情稱呼這個少女叫做“小雨”。
兩個人都姓蘇，而且名字裏也都有一個“雨”字，於是就讓人忍不住疑惑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不過顯然，蘇馨雨此刻並不願意多說什麼，目光在楚言身上一掃，道：“雨情師姐要見你，所以讓我過來找你，結果你不在自己的住處，我問了別人，才知道你來了觀星塔。”
“蘇師姐要見我？”楚言心頭一動。
說起來，他的確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蘇雨情了。
前段時間利用望女峯的收穫，在星羅閣兌換了一些東西，原本打算找個機會去見蘇雨情一面的。
現在正巧，自己還沒去找對方，蘇雨情卻已經先找上自己了。
“嗯，你要是有其他事情的話，等回來再辦吧，我們先走。”蘇馨雨語氣之中，帶着一絲不耐煩。
“好，那就勞煩你帶一下路。”對於對方的語氣，楚言不以爲意，笑着點頭。
蘇馨雨斜睨楚言一眼，也不多話，轉身就走。
楚言跟着對方，在宗門屬地中走了良久。
漸漸的，四周經過的弟子越來越少，環境也越來越荒僻起來。
“蘇師姐什麼時候換地方了？”楚言看着前方少女的背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