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裏，血絲一條條掙出來。
站在他身後的三個凝脈境，此時也緊張到了極致。
三人身上的汗水，幾乎把全身都浸透了，此時甚至就連腳下的甲板，都積了一灘的汗水。
馬成的態度，將決定他們的生死。
至於反抗，這三人是想都沒有想。
他們是凝脈境，而這艘戰船上，可是有好幾個地元境，甚至還有一個天心境在。
他們三人絲毫不懷疑，如果這時候他們做出反抗的話，那麼等於說正好幫助對方節約了選擇的時間。
至於棄船而逃，那就更開玩笑了。
這裏能往哪裏逃？
此刻等候對方的決定，三選二，就等於說還有三分之一活下來的可能。
雖然這個可能，不是由自己決定的。
要是反抗或者逃跑的話，就等於自斷生路，並且把活下來的希望讓給別人。
這種情況下，最後活下來的那人，不僅不會感謝自己，心裏還絕對會罵自己太傻。
所以這種蠢事，沒有人會做。
此時儘管惶恐，這三個凝脈境修士，還是在等候命運的審判。
李默望着馬成的目光，越發不耐煩起來。
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已經給了對方足夠的考慮時間了。
就在李默準備開口的時候，馬成緊繃的肩膀，突然放鬆了下來。
他擡頭，朝李默淡淡望去一眼：“要是這次沒能到宮殿，接下來就輪到你的人了。”
“這個不用你教。”李默朝楚言的方向瞥了下，然後對馬成道，“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馬成沒說話，轉身看着跟隨他來的三個凝脈境。
這三個凝脈境修士，此刻身子全都瘋狂顫抖起來。
此次進入三聖山，他們的目的，是爲了得到踏上斬靈路的資格。
而且當時聽說紫薇門召集的時候，他們還以爲抱上了一條大腿。
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要自己去送死的局面。
“馬、馬師兄……事先、事先不是這麼說的……”一個凝脈境修士結結巴巴道。
馬成擡手，手掌如刀，穿透了對方的胸膛。
這個凝脈境修士頓時愣住了，鮮血從口中涌了出來。
馬成手臂一甩，將對方甩出戰船。
下方的湖泊裏，傳來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響，過得片刻，停滯下來的戰船，重新開始向前行駛起來。
馬成的目光，在剩下兩個凝脈境修士身上來回交替着。
這兩個凝脈境修士，都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其中一個凝脈境，終於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了，硬着頭皮道：“馬師兄，戰船已經開始行駛了，是不是就不用……嗯……”
話未說完，這個凝脈境修士突然愣住了。
他低下頭，看到一截劍尖，從自己的胸膛透了出來。
他的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
這個凝脈境修士，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艱難地轉過頭去，看到了身後同伴冰冷的眼神。
同伴也在喘着氣，不過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嚴酷。
“對不起，只有你去死，我才能安全。”對方的話，傳入這個凝脈境修士的耳朵。
這個凝脈境修士想要笑，但是他嘴巴一張，鮮血就汩汩涌出來。
唰的一聲，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一雙黑鐵澆鑄似的爪子，抓住這修士的屍體，然後重新朝着半空飛去，很快就重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藉着剛剛這次機會，衆人終於看清了黑暗中飛下來的是什麼。
那是一隻古怪的大鳥。
大鳥雙翅展開，超過一丈，全身都是黑漆漆，彷彿是鐵片一般的羽毛。
一雙爪子，更是尖銳無比，看上一眼，都給人一種皮開肉綻般疼痛的感覺。
而最詭異的，還是這大鳥的臉上，竟然戴了一副金燦燦的面具，而面具看上去像是一隻貓頭鷹，嘴巴尖尖彎彎，雙眼直勾勾看人。
剛剛這大鳥向下落的時候，目光森森，朝衆人掃了一眼。
衆人頓時都有一種自己被對方視爲食物的感覺。
有的人覺得惶恐，有的人覺得好笑，還有人沒有什麼感覺。
馬成目光深深，朝晉升的那個凝脈境看了一眼後，沒有去指責對方的行爲。
在這種情況下，求生欲會讓人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哪怕是修士，也不能免俗。
馬成轉過身，朝錢程望去，喉嚨乾澀道：“錢師兄，剛剛那大鳥落下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將其斬殺？”
錢程眯起眼睛：“你在指責我？”
被錢程目光一盯，馬成只覺得頭皮發麻，膝蓋都陣陣發軟。
天心境威壓轟然迫來，馬成頓時撲通一聲，重重跪了下來。
“沒有下次了。”錢程淡淡道。
望着這一幕，濮陽意縮了縮脖子。
他朝楚言看看，又朝烏絲蘭瑪看看，撓了撓後腦勺，看起來似乎想要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重新站起來後，馬成走回到自己帶來的那個凝脈境身邊。
他的目光裏，帶着刻骨的仇恨，深深看了李默一眼之後，他閉上了雙眼。
此時的馬成，給人一種格外可怕的感覺。
戰船繼續前行。
投下去四個凝脈境修士的性命，戰船距離宮殿越來越近了。
之前衆人只是猜測，這宮殿是依島嶼而建的。
而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座宮殿就是島嶼，而島嶼，就是宮殿。
只是在這一片白骨湖泊上，這麼一座靜靜聳立的島嶼，怎麼看都給人一種詭祕的感覺，裏面彷彿蟄伏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戰船在距離湖泊還有三十多裏的時候，再一次停了下來。
薛麗和馬成看向李默，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兩人的臉上，都帶上了幸災樂禍的神色。
而李默則顯得惱羞成怒。
三十多裏的距離，如果現在是在平地上的話，對於地元境的修士來講，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現在，這三十多裏的距離，卻猶如一道鴻溝，一條天塹，必須要用人命來填。
而且這人命，現在要輪到李默來了。
李默是地元境三重大成，跟隨他的凝脈境修士也最多，達到了四人。
他臉色不善地朝馬成和薛麗望去一眼，然後再看看自己身後的四人，然後起身，朝楚言走了過來。
“公平起見，你出一人，我出一人。”
站到楚言面前，李默面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