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地上的屍體，很快就井然有序地呈井字形摞了起來。
不過二龍崗的山匪數目，要比三王寨多出接近一半，再加上趙通受了傷，所以速度上要慢了一些。
在整理屍體的時候，趙通見到了二龍崗唯一的那個凝脈境修士的屍體。
事實上，無論是清風寨還是二龍崗的凝脈境修士，他過去幾年中，都是見過的。
不過對於修士眼中的無名小卒，他自然是沒有資格去和這些修士級別的山匪高談闊論的。
他當時只能遠遠看上一眼，心中暗暗羨慕。
那時候趙通心中最大的感覺，就是凝脈境真強，在這龍脊山可以橫行無忌了。
但是今時今日，這二龍崗的凝脈境修士，就躺在了趙通的面前，漸漸變冷，一點點變硬。
屍體臉上的表情，還凝固在死前的一刻。
和其他山匪臨死前，臉上出現的迷茫和困惑神色不同，這凝脈境匪首的表情，是震驚和恐懼。
這份驚懼，甚至讓他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眼中的駭然，哪怕已經死了，還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很顯然，他在死之前，是意識到了楚嬋兒同樣是修士的身份。
而且對方無論是境界還是實力，都完全碾壓他。
要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會表現得如此絕望。
將屍體都整理完畢後，趙通輕車熟路地找了個空地，坐下來休息。
而楚嬋兒則取出那石磨，還是研磨屍體，抽取血氣。
血氣抽完之後，帶着楚言去往旁邊的屋子，閉上房門，爲他療傷。
等到四下徹底安靜下來之後，趙通看着天上皎潔的月亮，突然覺得今晚的月色，彷彿帶上了一層朦朧的血紅。
愣了一愣後，趙通不禁苦笑着嘆了口氣。
今天晚上，註定是龍脊山幾大匪寨的末日。
至於其他小一點的寨子和山匪，趙通同樣有種預感，這一晚，怕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夜半時分，楚嬋兒從木屋裏走了出來。
因爲紗巾遮面的緣故，所以此時哪怕趙通朝她望過來，都不曾看出，少女的臉頰，已經毫無血色。
連續施展天魔換血大法，而且填補的還是楚言這一個看上去猶如無底洞一般的大窟窿，楚嬋兒的身體，此時也已經壓榨得瀕臨極限。
不過在出來之前，楚嬋兒已經服下了丹藥。
接下來前往下一個匪寨的過程中，她還是有時間調息一下的。
而且對於她來講，楚言的傷勢，在得到二龍崗衆多山匪的血氣調養後，和在三王寨的時候相比，又有了明顯的好轉，甦醒在望。
“下一個，清風寨。”望向趙通，楚嬋兒淡淡說道。
依舊是熟悉的體位，依舊是熟悉的風馳電掣。
在夜空中快速飛行的時候，反正閒着無事，趙通也忍不住思考過楚嬋兒和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最開始的時候，楚嬋兒說那是夫君。
不過現在看來，很可能不是。
之前在三王寨殺死宋剛的時候，趙通也聽楚嬋兒說過那是哥哥。
但如果說是兄妹的話，兩個人看上去，又完全不像。
到底是什麼關係，一時之間，讓趙通越想越迷糊了。
清風寨作爲龍脊山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匪寨，所處的位置，距離二龍崗還是比較遠的。
大片的山嶺、森林和峽谷被甩至身後。
原本足足需要接近十日才能走完的路程，月色之下，也就不到一個時辰，就可以看到遠處那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晝的匪寨了。
清風寨因爲擁有兩名修士，並且是龍脊山最早擁有修士坐鎮的匪寨，所以整個匪寨的規模，哪怕比起排名第二的二龍崗，都要大出許多。
而且最爲重要的是，清風寨還有防禦陣法的籠罩。
要是以整個龍脊山山匪的力量來看的話，就算是其他十幾個匪寨聯合起來，想要來攻打清風寨，能不能破開最外圍的防禦陣都不好說。
但是今晚，來到這裏的是楚嬋兒。
還在半空中的時候，楚嬋兒就一刀掠出。
於是明月照亮之下，就可以看到，一道光膜，在清風寨上方快速抖動，然後破裂、爆炸。
在清風寨的山匪還在錯愕疑惑的時候，手持刀刃的楚嬋兒，從半空直接躍下。
她的動作輕盈如蝴蝶，但是帶來的那種壓迫，卻彷彿是一座被血環圍繞着的山嶽，在這沉沉夜色之中，轟然墜下。
趙通被懸掛在玉盤上，所以這一次，他從高處，看到了楚嬋兒屠戮整個清風寨的全過程。
第一個被斬殺的，是清風寨兩大凝脈境修士中的一個。
或許是因爲凝脈境的緣故，這人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他高高躍起，然後分成兩半落下。
再然後，整個清風寨內，都變得朦朧起來，彷彿是有一層薄薄的琉璃，覆蓋在了上面。
事實上，這一次因爲身處半空的緣故，趙通才得以看得清楚，那所謂的朦朧，其實是楚嬋兒的虛影。
她移動的速度快到驚人的地步，以至於身形拉出一長串的虛影。
而這些虛影，又重疊交織在了一起，所以才讓人感覺，這匪寨之內，像是出現了光線折射後的迷幻感覺。
如果將這五百多人接近六百人的匪寨，劃分成一塊區域一塊區域的話，那麼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這些區域就在一個接一個陷入安靜。
不過在安靜的前一刻，還是可以聽到清晰的砰砰聲的。
那是屍體倒地傳來的聲響。
清風寨中，最後一個死的，是另外一個凝脈境修士。
這個修士在發出一聲絕望的大吼“你是誰”之後，腦袋就飛了起來。
在地元境的楚嬋兒面前，凝脈境的修士真的連反抗的姿勢，都來不及擺出來。
和三王寨和二龍崗一樣，清風寨在這個時候，也就只能聽到火把燃燒時候，不時發出的噼啪聲了。
看看此時已經不在天空最高處懸掛的月亮，再看看清風寨碩大的面積，還有滿地的屍體，趙通嘆了口氣。
這怕是要忙碌到天亮了。
最大的兩個匪寨，這一晚都被清除了。
接下來，對方所要做的，應該就是橫掃龍脊山剩下的十幾個匪寨了。
這些匪寨的山匪，必然都是要死的。
但是等到龍脊山的匪寨都清除了之後呢，自己到時候，還能有機會活下來嗎？
這麼思索着的時候，趙通突然發現，玉盤開始緩緩往下降了。
看着距離地面越來越近，趙通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不過在天色將明前終於整理好清風寨山匪的屍體後，趙通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