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卻已經轉過了頭，在和其他人說着話，臉上的表情也很自然。
楚言眨了眨眼，沒有開口。
這天晚上，楚言依舊在虛空之中盤膝修煉，吞吐靈氣。
雖然神武宗賞賜的這片虛空中蘊藏的道韻，比起最開始的時候，已經稀薄了無數倍。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片虛空也即將消散。
但即便如此，在這裏修煉，依舊顯得事半功倍。
所以即便只剩下最後幾天的功夫，楚言也不打算浪費。
這片虛空，懸停在距離天涯宗尚有一段距離的海域上方。
一般情況下，現如今寶相上國境內的修士，甚至都無法抵達這裏。
此時正在參悟道韻的楚言，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神識清楚地捕捉到，一道人影藉着夜色，悄無聲息地來到附近千里範圍。
“她這是什麼意思？”
想到白天那個幽怨的眼神，楚殿下眨眨眼睛，越發迷惑不解了。
“有什麼事情，不可以當面說，要這麼鬼鬼祟祟的？”
就在楚言覺得自己猜不中對方心思的時候，那道人影出手了。
剎那之間，一張陣圖展開。
一道波動，朝着四周迅速衝擊，然後立即消散無形。
楚言的神識探查過去，立刻就判斷出，這是一個幻陣，並且還有阻隔聲音的效用。
換句話說，只要陣法不破，大陣之外的人，就不會知道大陣之中發生了什麼變化。
“不過這個陣法——”
楚言以手扶額。
這個陣法對於楚言來講，手指一彈，就可以打破了，完全就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頓時之間，楚言神識“盯”着那鬼鬼祟祟朝自己方向快速接近的身影，越發迷惑：“這個陣法對我來講一點點作用都沒有，她到底想幹嘛？”
數千裏的距離，對於早已經邁入天心境，並且最近又有突破的烏絲蘭瑪來講，並不算多遠。
但是這個時候，她心情的矛盾程度，恐怕只有自己才清楚。
她一方面希望這數千裏的距離，能夠越短越好。
但同時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自己今晚怎麼也飛不完這段距離纔好。
烏絲蘭瑪的耳邊，此時情不自禁響起早先時候，曾碧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
“師侄。”
算起在青丘門的輩分，碧瞳上師曾碧的確是烏絲蘭瑪的師叔。
這一聲師侄，曾碧也是喊得語重心長。
曾碧還說道：“再過幾日，楚言離開這裏，前往神武古國，以他的資質，下次你們再相見，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按照我對楚言的瞭解，如果師侄你不主動的話，想要楚言主動，那幾乎就等於是癡人說夢。
師叔也是看不得你爲楚言如此傷心。
雖說當年師叔也在楚言手裏喫過虧，但是他本性不錯，未來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按照道理來講，你和楚言相識最早，也最早產生糾葛。
所以師叔才更加覺得，你不應該給自己留下絲毫的遺憾。”
糾葛、遺憾、主動——這些字眼，原本看上去，都是普普通通。
但是此刻映照在烏絲蘭瑪的心中，卻讓她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烏絲蘭瑪心中啐了一口。
但是身子卻很誠實地繼續朝着楚言所在的方向，悄摸摸飛了過去。
四周是一片茫茫的大海，目力所及，都看不到一座島嶼。
夜幕沉沉下，再加上剛剛佈下的迷陣。
此刻怕是紫府經過，都不會發現這裏有一個“小小”天心，正在快速飛行。
不過即便如此，烏絲蘭瑪還是有些心虛。
因爲今晚，她要做的事情非同一般。
遙遙朝楚言所在的方向望去一眼，烏絲蘭瑪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
玉瓶大約只有指頭大小，封口由曾碧親手設下禁制。
此時握着玉瓶，烏絲蘭瑪感覺自己的掌心都不禁有些出汗。
師叔的話語聲，在這一刻又一次響了起來。
“這焚心玉露丸，是師叔一次無意中煉製而成，藥效猛烈，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想到師叔說出這番話時候，那充滿殷切希望和鼓勵的眼神，烏絲蘭瑪忍不住心中道：“無意中煉成，鬼才相信吶！”
心中雖然這般說着，但是當時烏絲蘭瑪卻是鬼使神差地接過了這個玉瓶。
此刻更是來到了這裏。
“這樣子……楚言很可能會和我生氣吧……”
猶豫一番，烏絲蘭瑪飛行的速度變慢了下來。
這個時候，她距離楚言所在的虛空，僅剩下不到兩千裏。
“我要不要回去呢。
被他討厭的話，會得不償失吧。
而且如果這丹藥要是真的起了效果，那也是丹藥的作用，不是他真的感情。
這種依靠外力得到的，我烏絲蘭瑪纔不屑要。”
烏絲蘭瑪在海面上停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楚言也不禁疑惑。
烏絲蘭瑪今晚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情的。
但是爲什麼飛飛停停，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就在這個時候，烏絲蘭瑪又重新飛了起來。
這一次，她下定了決定。
而讓她天人交戰一番，最後下定決心的原因有兩個。
“楚言這個壞傢伙，被他討厭又怎麼樣！他早就討厭我了！我也討厭他！當年他那樣對我，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機會，同樣對他！”
“唉，算了，來都來了。”
這兩個原因，讓烏絲蘭瑪瞬間鬥志昂揚，一路飛馳。
不久之後，她就來到了楚言所在的那片虛空之外。
看到烏絲蘭瑪來到近前，楚言已經準備起身相迎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烏絲蘭瑪又做出了一個讓楚言看不懂的動作。
她擡起手中一個小巧的玉瓶，咬緊嘴脣，彷彿是戰士出征前誓師摔酒杯一般，滿臉大義凜然的表情中，一把將玉瓶捏碎。
砰！
頓時之間，一抹淡粉中又混雜着少許青色的霧氣，在夜色中飄散開來。
而且隨着輕拂的海風，一下子全都朝着楚言所在的虛空吹了過去。
“嗯？”
楚言眨眨眼，頓時之間，就聞到了一股叫人心絃一動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