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柔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無奈,“這身上的泥是昨晚打鬥時留下來的,都乾透了,不礙事的。”
“那也不成!”老者說着轉身進入後面的石室,將一牀草蓆扔給了雲初柔,“今晚你就睡地上!”
雲初柔點點頭,人在屋檐下嘛,在地上湊合一晚也沒什麼大礙。利落地鋪好了草蓆,再次查看完容筵的狀況,就打算安寢,沒想到卻又被老人家攔住了。
他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遞到雲初柔面前,“喝了它,現在就可以開始給你解毒了。”
“現在?”雲初柔十分詫異,“可我的朋友們還沒來。”
“萬一他們明日一大早就來了,難道到時候還要浪費白天的時間給你解毒不成?你若是不擔心天黑之前趕不回來,我也無礙。”說着,就要將藥碗收回去。
雲初柔連忙接過藥碗,閉眼屏息,一口氣將藥喝了個底朝天。而後長長呵出一口氣來,可真苦啊。
看着雲初柔皺在一起的表情,老者哼了聲,興致十分高地說了句:“這就嫌苦了?後面還有讓你更苦的!”
雲初柔被苦得說不出話來,只好連連點頭,一邊將碗遞迴給了老者,隔了好久才緩過勁兒來。
“一直還不知怎麼稱呼您?”一直先生先生的叫,總覺得不怎麼有禮貌。
“這還是你第一次問我的名字。”老者仰着頭思考了半天,“不過看在你也告訴了我你的名字的份兒上,我也就告訴你吧!”
雲初柔再也懶得提醒老者他真的認錯人了,只點頭不語。
“你就叫我......枯木吧。”
什麼叫“你就叫我枯木”?難道別人叫您就是另外的名字了。
雲初柔揶揄道:“您該不會是此刻現想的名字吧?”
“那有什麼關係?名字這東西,說白了就是聽歌響聲,你叫了這個名字,我應了聲,那就算是你我都認同這個名字代表我,這不就可以了?”
雲初柔默默嘆口氣,是有那麼些歪理。
“好的,枯木先生。不知現在還要如何解毒呢?”
“很簡單,你可在崇淵界學過其他流派的心法?”
雲初柔心想,自己原本就不是壘澤族,遂即點了點頭。
“那就用其他心法,你跟着我說的做,有方纔那碗藥的輔助,一炷香時間就可將毒素盡數逼出。”
原來如此啊,雲初柔想通了其中關隘。既然是針對壘澤族的毒,那麼只要不使用壘澤族的心法,就不會催動毒素,從而也可以運靈將其清出體內。
雲初柔十分乖巧地盤腿坐在草蓆上。
一旁的枯木閉上眼睛搖頭晃腦,像是背書般念道,“面北而坐,取五心朝天式,上身正直,虛靈頂勁,舌抵上齶,下頜微收,雙目平視。雙手於下丹田處成託式,即掌心向上,掌指相對,意守丹田一柱香,引真氣自督脈、任脈行到丹田,將所有的毒素彙集於此,而後緩引上行。”
睜眼見雲初柔已按照指示入定,他走到雲初柔面前,俯視着她。而後緩緩擡起右手,凝靈於雙指之間,直指雲初柔額間。恰逢此時,雲初柔也將所有毒素上引,可漸漸的,快要控制不住翻涌的毒素。枯木將靈力緩緩注入,雲初柔只覺得瞬間輕鬆了許多,繼續沉心應對。而枯木則是一個轉身,站在了雲初柔背後,將幾跟銀針埋入雲初柔頸部的穴道上後,一掌拍向雲初柔背部,雲初柔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來,這毒血落地後似乎沸騰一般還在不停地向外冒着泡,過了許久才緩緩乾涸。
若不是他,自己與容筵恐怕早已陳屍山谷。
蒼白的面頰上綻放了一個熱忱的笑容,可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被枯木一頓埋汰。
“嘖嘖嘖,你得給我把這血跡擦乾淨了啊!可別想把老朽這乾淨整潔的洞府弄得亂糟糟之後就甩胳膊走人啊!”
說罷直接轉身進了內室。
雲初柔只好把感激的話都吞回肚子裏,有些無奈。
“乾淨整潔?”她掃了一眼兩側靠着山壁的木桌上亂七八糟堆疊在一起,不辨顏色的器物,輕笑出聲。
“收拾完了就熄燈!別浪費老朽的燭火!”裏間像是聽見了雲初柔的笑聲,語帶惱怒地出聲提醒。
雲初柔連忙熄燈,手枕後腦躺在草蓆上,地上的潮氣透過草蓆攀上她的肩膀,滲進了她的身體裏,沁潤了療完傷後燥痛的丹田,她有些失笑,更有些好奇,枯木究竟是什麼身份呢?他如此彆扭的性格,是天生如此,還是在這無人之境一個人待的久了導致的?
雲初柔閉上眼睛走馬觀花地回憶着這幾日的經歷,在對其他三人的擔憂之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雲初柔早早起牀,擔心打擾到還在酣睡的枯木,特意走遠了,將信號再一次灑在天空中,一邊立在空地上觀察着這周圍的環境,呼吸着清晨十分清新可人的空氣,倒也十分舒暢。
第二次發射信號後,雲初柔便聽到了相似的動靜,回身一看,一道藍色的光自山後升起,她這下徹底放下了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雲初柔朝着信號的方向迎了過去,轉過山腳便看見了略顯狼狽的二人。走進了一看,還好還好,都是些皮外傷,身上的泥濘恐也是一路走來時,在路上蹭到的。
雲初柔與二人說着這兩日的遭遇,一邊引着二人往枯木的住處走去。
調轉了個方向,她看到了有些熟悉的風景,這才意識到枯木洞府所在的位置。原來就在那條泛着不詳暗芒的大河下游。
司壑與溫玄聽到二人的遭遇,真是揪心不已。
溫玄竹筒倒痘子一般,將他們二人這兩日的遭遇說了出來。
“你掉下去之後,我們都還未來得及反應,容筵就跟着跳下去了。
我們兩人想着不能戀戰,得趕緊離開那裏。幸好你被推下去之前告知了我們如何破陣。我們兩人站立的位置也離那縫隙不遠,連忙爬了上去。
只可惜天太黑了,下山的路實在難找,我們二人跌跌撞撞找了半天,才摸出了一片不算陡峭的山壁,使着靈力,爬了下來。
只是到了中途......現在想起來,也說不上算不算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