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滿座皆驚。

    先是嘴巴登時張得可以塞下一個蛋,接着擠眉弄眼,坐滿人的會客廳,充斥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就像被傾倒了許多火油,濃稠而黏膩。

    虞府大少爺虞清暉當先反應過來,登時呵斥道:“你這丫頭,失心瘋了吧!”

    那丫頭急得俏臉通紅,她一跺腳,用極力想讓人相信她的語氣道:“是真的!表少爺真的死在了大小姐牀上!”

    虞清暉還想遮掩,結果虞謙的女兒,工部侍郎秦大人的夫人,秦臻的母親卻不依不饒,她猛衝上去,捏住丫頭的衣襟,雙目裹挾猩紅:“你說什麼?我的臻兒他怎麼了?”

    丫頭顯然被秦夫人嚇到,面色青白交錯,戰戰兢兢地道:“表少爺和小姐做那事,他、他、他馬上風死了!”

    秦夫人嚇得花容失色,瘋魔似的衝向虞清婉的院子,邊走邊哭喊:“我的兒啊!我的兒啊!我的兒……”

    虞謙氣得枯槁的面龐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已是怒到極致。

    虞家衆人這纔剛剛反應過來,但想殺了那丫頭滅口,已是不大可能。

    “臻兒……”秦大人慌慌張張地去往後院。

    這一去可不得了。

    整個會客廳的人,都眼觀鼻鼻觀心,思考怎麼委婉地表達他們要湊這個熱鬧。

    這時,刑部侍郎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虞老啊!要是真發生了這種家醜,這小丫頭應該悄悄稟報纔是,怎麼會搞得人盡皆知,依本官看,可能是有人想抹黑虞家,所以纔會在今日搞出這種幺蛾子。”

    虞謙當然知道這是有人陷害,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本來應該捂死了悄悄處置的,但不得不捏着鼻子把這事的前因後果弄清楚。

    於是他當機立斷:“大人,還望大人幫忙查出陷害虞府的真兇,明正法典,還虞府一個公道啊!”

    可這時,他怎麼也想不到,兇手就是故意露出破綻,好坐實虞清婉與秦臻通姦苟合之事。

    刑部同僚前往現場,簡直羞得沒臉看,一個死了一個昏了,身體還連着,牀上一片狼藉污穢,看得人嘔吐不止。

    眼尖的衆人發現,凌亂的牀單上並無血跡,如此說來,恐怕不是第一次了。

    秦夫人哭天搶地,捶胸頓足,邊哭邊罵:“你個不爭氣的混球子!早就告訴你離這女人遠一點,可你偏偏不聽,這會兒好了吧?命都給搭上了!”

    虞謙捂着老臉吩咐丫鬟把小姐和表少爺撕開,丫鬟也要臉皮,跪下來瑟瑟發抖,就是不肯動。

    而小廝又礙着當事人是小姐,也縮足不前,兩人就被一道薄薄的簾子擋着,繼續受人瞻觀。

    原氏今日沒臉露面,所以在這兒能爲虞清婉說話的只有虞清暉,他聽了秦夫人的話,頓時眉頭皺起,虞家大小姐不貞不潔,丟臉的可是整個虞家。

    思及此處,他連忙開口:“姑姑,表弟怎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這裏頭一定有人陷害。”

    只有坐實有人陷害,虞府的臉纔不會被扇得過分疼。

    秦夫人本就被老夫人養得嬌縱跋扈,她心底還記着秦桑和虞清暉那事的仇,既然兒子死了,她也沒有什麼指望,索性一拍兩散。

    如果不是這小蹄子勾/引,臻兒怎會白白送了性命?虞家想讓她兒子來擔這責任,休想!

    思及此處,秦夫人聲嘶力竭地大喊:“放屁!就是這小蹄子惹出來的禍事!這小蹄子剛剛長大,便想盡辦法地勾搭我家臻兒,她做了什麼喪天良的事,我都可以一句句說出來!”

    “你看看這現場,這裏都是她的心腹丫頭,現場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要不是她使了狐媚手段,我兒怎會到這裏?要不是她主動,怎的現場會是這個樣子?”

    “你們都瞧瞧!有人陷害的話,還會留着心腹丫頭在嗎?有人陷害的話,那不要臉的小蹄子還會一臉滿足?!在場的都不是什青澀的雛鳥,都知道我在說什麼對不對?”

    再讓她說下去,這虞家的臉就別想往回撈了,虞謙繃着臉吩咐:“仲遠啊,管管你夫人,她受不住打擊,要瘋了。”

    秦侍郎連忙去阻止秦夫人繼續瘋言瘋語。

    可秦夫人卻掙脫秦侍郎,大聲哭喊:“父親!牀上死了的,是你的親外孫啊!你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我怎麼失心瘋了?我沒瘋!都怪這小蹄子害我臻兒!都怪他!”

    虞清暉還想說什麼,卻被虞謙阻止,只見虞謙老淚縱橫,哭道:“發生這事,我怎麼不心疼?只是別妨礙了刑部辦案,等一切都查清楚了,給兩個孩子一個公道,你再來哭,再來鬧,我都不會阻止。”

    秦夫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吼,虞謙垂暮的眼淚,虞家各種反應,讓現場一度混亂不堪。

    刑部侍郎也是頭疼,他連忙讓下屬勘察現場,也沒找到什麼可疑的線索,而兩個看門的小丫頭皆一口咬定是你情我願,而且大小姐還十分主動及享受。

    於是所有人只好把希望寄託在昏倒的流月身上,緊張而又期待地等着流月甦醒。

    刑部的人用針紮了流月的人中,流月悠悠轉醒,看到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自己,險些又嚇得昏了過去。

    秦夫人衝過來,被秦侍郎攔住,虞家人緊緊地盯着流月。

    刑部侍郎問道:“你爲何昏倒在此?把剛纔的事詳細說一下,膽敢有半點隱瞞,本官絕不輕饒!”

    流月嚇得肝膽俱裂,驚恐萬狀地道:“大人饒命,饒命啊……我說,我全說!”

    流月此時不知秦臻已死,只把昏倒前的事說出來。

    “小姐一大早就起來梳妝,讓奴婢去叫表少爺過來,表少爺來之前,小姐咒罵淇王妃,她說不想看到淇王妃得意,還恨恨地說之前傳淇王妃和越國公之間有染的事並未對淇王妃造成任何傷害。”

    “她知道淇王妃爲了給歸雁城的將士送糧草,曾被北齊人抓住過,於是她讓奴婢去散播淇王妃在被抓期間被凌辱的消息,她還讓奴婢說淇王妃肚子裏的孩子是北齊的種。”

    原來淇王妃和兄長有染那些陰毒的話是虞清婉傳出去的啊?衆人恨得咬牙切齒,這女子好生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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