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茜備嫁這段時日,淇王府闔府都把重心放在爲小茜操持婚事這上頭。

    白夫人再一次出手相助,使得陸明瑜輕鬆了許多,根本就不怎麼操心。

    樂寧郡主與當朝丞相大婚這一日,婚禮辦得很是熱鬧,因長孫燾與風先生都擁有官員任命權,以至於往來賓客如雲,兩座府邸熱鬧非凡。

    天還未亮,陸明瑜端着梳子走進房間,楚氏和蘭姨早已在房間裏同小茜說話。

    鏡子裏的面孔已上好妝,第一次把劉海梳上去,露出姣美昳麗的顏色。

    見陸明瑜進來,小茜甜甜地喚了一聲:“阿姐。”

    陸明瑜點點頭,微笑着將梳子遞到楚氏手中。

    楚氏醞釀了一肚子的話,無非是叮囑小茜伺候好夫君,打理好家宅,如何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合格夫人。

    但到了最後,楚氏都沒能說出這些話,待唱完梳頭時的吉祥語後,她叮囑小茜:“你不能做壞人,但卻要讓自己過得開心快樂。”

    言下之意,便是隻要不存壞心,怎麼開心怎麼過。

    聽聞這話,小茜這小哭包眼眶登時就紅了。

    綠猗連忙用帕子替她拭淚,勸道:“小姐,您可別哭啊!這妝好不容易纔上好。”

    小茜強忍着淚,忍着忍着,眼淚一下子滾到帕子上。

    恰此時,喜娘提醒道:“王妃,郡主,吉時要到了。”

    陸明瑜微微頷首,親自取了鳳冠爲小茜戴上,綠猗和小薊則替她披上霞帔。

    一個嬌怯怯的新娘登時映入眼簾。

    小薊扶着她拜別楚氏,母女倆都沒有哭。

    接着,小茜握住了陸明瑜的手:“阿姐,我就是放心不下你。”

    陸明瑜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回來的路不遠,想孃親和阿姐了,就帶着相爺常回來用飯,要是相爺不得空,你就派人過來說一句,阿姐叫人去接你。”

    哪怕僅有一牆之隔,但到底是嫁出去了,怎麼還能和出閣前一樣?

    女子嫁人後最難過的,恐怕就是昔日的家變成了孃家,一個不能隨意回來的地方。

    小茜不大明白這些,只是乖巧地點點頭,又拉過綠猗的手:“我把阿姐託付給你了,你可別馬虎大意啊!”

    綠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道:“王妃還有王爺照顧,你放心。”

    喜娘遞來卻扇,扶着小茜離開了姑娘時的閨房。

    風先生早已請了兩位王爺與他一起前來迎親。

    孃家兄長這邊並未過多爲難,只是長孫燾與其他三位兄長往那一站,便知撐腰之意十分明顯。

    遠處隱祕的角落裏,阿六拍了拍薛巍的肩膀,道:“放心吧!小姐是個有福氣的,她會過得開心且快樂。”

    薛巍收回目光,心裏只嘆造化弄人,若小姐只是王妃身邊的丫頭小茜,如今掛着紅綢娶她的,或許就是自己。

    只可惜,當小姐入了陸家族譜的那一日起,他們便走向兩條不同的道路,再無交集的可能。

    但如今看到那個只會哭的小姑娘,穿着一品夫人的嫁衣,坐上只有郡主才能坐的大花轎,在他的視線中漸行漸遠時。

    他告訴自己,該放下了。

    徹徹底底地放下,不要留有任何貪戀與奢求。

    最後,薛巍拍了拍阿六的肩膀:“晚上陪我喝一杯?”

    阿六道:“自然是捨命陪君子呀!”

    兩人相視一笑,去幫忙招待賓客去了。

    屋裏,楚氏哭倒在蘭姨身上,在這喜慶的日子,她依舊對小茜滿懷歉意,內疚還沒好好補償這個女兒,小茜便成了別人的夫人。

    珍璃郡主早早就過來了,等小茜上轎後,她來到陸明瑜身邊:“小舅母,別擔心,相爺會照顧好小茜。”

    陸明瑜輕輕搖了搖頭:“我哪裏是擔心,我只是想着,小茜嫁人之後,就不能像從前這般往來了,我們一起長大,如今送她出嫁,自然會心有失落。”

    珍璃郡主道:“離的不遠,可以時常往來,相爺家並無婆婆小姑,沒有那麼多的忌諱。”

    董穗和藍靈靈也隨後到來,因爲還是女兒家,陸明瑜沒有讓二人在人前露面。

    但小茜出了王府後,她們便都如珍璃郡主一般,怕陸明瑜難過,所以聚在了這裏。

    董穗有悄悄心悅之人,但因自己嫁過一次的經歷,以及二人身份之間的差距,她把所有情緒都埋藏心底,一心撲在爲陸明瑜種藥上頭。

    有了事情做後,她彷彿找到了生活的意義,日子還算過得充實。

    藍靈靈本來在學院裏幫忙,整個人也漸漸走出失去功力的陰霾,但朝臣和百姓反對立後到底波及了她,使得她只能呆在淇王府閉門不出。

    兩人各有煩惱,但也因這一場喜事,臉上都沾了不少喜氣。

    就像很多新人成親之日一樣,小茜和風先生把繁文縟節一步步走完。

    這場婚禮說不上盛/大,然而卻很溫馨,蘊含了親友真摯的祝福,還有夫君對她的敬重。

    沒有人會拿他們去和剛成親不久的陸明邕夫婦對比,來參加的賓客,無人不豔羨小茜找了個好歸宿。

    終於到了被下人簇擁着回喜房的時辰。

    “夫人。”風先生甩開下僕的手,走到端坐在牀上的小茜面前,躬身行了個禮,但見小茜沒有反應,他又喚了一聲,“夫人?”

    小茜還是沒有反應。

    風先生不免有些擔憂,伸手撥開了小茜的卻扇,卻見小茜早已睡得香甜。

    風先生有些無奈:“坐着也能睡?”

    他只好取來合巹酒,把其中一隻小葫蘆遞到小茜手中,扶着她的手臂,與她交臂而飲。

    睡着的人怎麼喝?

    酒沒下肚,倒是把鮮紅的脣沾溼,讓它在燭光下愈發嬌豔欲/滴。

    風先生欲哭無淚,恐怕只有他入洞房時,新娘早已睡了過去。

    見小茜睡得香甜,他也不忍心打擾,非要打擾也不是不行,但把人叫醒就是爲了洞房這種事,未免有些禽/獸。

    權衡再三之下,爲了維護好夫君的形象,他決定放棄叫醒小茜。

    他動手爲小茜取下沉重的鳳冠,並脫下繁複的嫁衣,最後命小薊打來一盆溫水,爲她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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