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皇帝 >第兩百五十節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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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戊戍年八月丁卯正是良辰吉日。

    長樂宮宮牆之下的劉邦高廟之中,數十個童子朗聲唱誦着劉邦所做的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

    一般而言,這首帝詩響起之時,通常是漢室朝代有大事要在高廟宣佈,譬如裂土封王,征伐叛臣等。

    此刻,劉徹就跪在高廟大殿的正中。

    四周觀禮的文武百官,諸侯貴族多達數百人。

    劉徹的老爹,當今天子劉啓持着象徵天子權柄的圭幣,靜立於劉邦的塑像之前。

    剛剛被任命爲新任宗正的休候劉禮,攤開着一份帛書,跪在天子身後,念着祭文。

    劉徹匍匐在地,耳中能聽到的只有高廟編鐘的聲響與唱詩童子們抑揚頓挫的吟誦。

    一刻鐘後,宗正念誦完了祭文,然後,將寫有祭文的帛書丟到劉邦靈前的火盤之中燒掉。然後,慢慢躬身退後三步,向劉邦塑像三叩九拜,奏請道:“戊戍年八月丁卯,臣劉禮謹奏太祖:茲有皇子劉徹,淳厚仁慈,有司議曰:可立太子,以重宗廟……臣禮等謹奏於陛下,伏請陛下聖斷!”

    自商朝第一次立太子以來,這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程序向祖宗彙報,祖宗准許了,才能被正式冊立。

    不然,祖宗都不認可了,你還憑什麼做太子?

    不過這個制度在戰國時期就已經被人玩壞了。

    各種作弊手段和作弊方法都被人研究了出來,反正。只要君主想冊立太子的,那麼,永遠祖宗們都是欣然認可的。

    甚至於。爲了貫徹天子的意志能最終落實,宗正衙門名正言順的商議了好幾套不同的預案。

    依着程序,劉徹叩首再叩首。

    然後,他就聽到了劉禮的聲音:“恭賀聖天子,太祖應許了,神龜佔以吉兆,大橫之!”

    天子劉啓聞言。持着圭幣,向劉邦靈位大禮叩首三拜,劉徹與其他大臣亦立刻跟着叩拜。

    然後。天子劉啓就站起身來,持着圭幣,面朝劉徹,命令道:“小子劉徹。躬身於太祖靈前!”

    “諾!”劉徹再三叩首。然後上前一步,跪到老爹跟前。

    “小子徹!”天子劉啓忽然拔高了聲音。

    劉德於是起身,再叩首道:“兒臣劉徹恭聞父皇聖意!”

    此時,中尉周亞夫從右側的武將羣中出列,手捧着寶劍,站到劉徹的右側。

    御史大夫晁錯,手捧着竹簡一卷,帛書一張。站到劉徹左側。

    這兩人一個轉身,面朝跪在中間的劉徹。然後上前一步,對劉徹一拜,表示他們代表文武百官,承認劉徹的君上地位。

    本來,按照傳統,這個程序應該由丞相與太尉來執行。

    只是漢室太尉官空缺十幾年了,丞相這時也空缺,因此,只能選擇周亞夫與晁錯來擔當這禮儀官。

    “嗚呼!小子徹!受茲玄冠,建爾宮闈!”天子劉啓沉聲說着。

    立刻就有九個侍從捧着一頂全新的太子冠帽,呈遞於天子身前。

    天子劉啓接過那頂冠帽,走到劉徹身前,親手解開劉徹頭上的舊冠,爲他戴上這頂新冠。

    這頂全新的冠帽依然是九旒。

    但是,形制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桐木爲板,覆綺於外,玄表(上)朱裏(下),前圓後方,前後各垂九旒,每旒以五彩繅貫赤、白、青、黃、黑五色玉珠九顆。用玉衡維冠,兩端以玄紞垂青纊充耳,用青玉珠,下承以白玉瑱。冠插金簪,系以朱紘、朱纓。

    處處彰顯着這頂冠冕的不凡與出衆。

    劉徹戴着這頂全新的冠旒,再次頓首道:“諾!兒臣劉徹謹記於心!”

    然後,兩個侍從就扶着劉徹站起身來。

    按照早就訓練過的程序,劉徹面朝文武百官諸侯貴族,鄭重的一拜。

    羣臣以對拜還禮。

    這時候,天子劉啓再次道:“小子徹,受茲絳衣,立爾威福!”

    於是,又有侍從捧着一件全新的太子玄服進來,披在劉徹的身上。

    “悉爾心,朕承天序,立爾爲嗣,嗚呼!小子徹,念哉!恭朕之詔,唯命於不常!嗚呼!小子徹,其令戒之!”

    隨着天子劉啓的話音落地,霎時,整個高廟鼓樂大作,編鐘齊響。

    劉徹站起身來,將新的太子服系在身上,戴上綬帶,面朝羣臣,輕輕張開雙手,然後,輕聲宣告天下:“孤受命於天!”(當然不是老天爺,意指天子)

    他向前一步。

    周亞夫將捧着的寶劍,別上劉徹的腰間。

    晁錯躬身將捧着的竹簡與帛書呈遞到劉徹雙手。

    鏘!

    劉徹拔出寶劍,左手持着書簡,右手持着寶劍,他將寶劍立在胸口,書簡託於劍柄之下,朗聲道:“漢家祖制,一手持劍,一手拿書,孤亦承命之!”

    這最後的一段程序,本是沒有的,但是,劉徹特地跟商議後加了上去。

    不加這道程序,就不足以彰顯劉徹如今的地位與志向。

    而天子劉啓並未反對,很簡單,既然決定冊立太子,於他而言,那就除非撞個頭破血流,否則輕易不會變更了。

    況且,劉徹所提議的這個程序很有必要,即可以向天下宣告儲君的政治態度,又不會太過高調,引起反感。

    文武百官公卿貴族諸侯外戚紛紛俯首在地,叩首再拜。

    劉徹這纔回轉過來,對着自己的老爹叩首:“家臣劉徹叩拜父皇,恭問聖安!”

    自稱家臣,這是因爲漢室傳統。太子稱孤道寡,而大臣稱呼太子爲家,意爲國本。根本,是以太子詹事又稱爲家令。

    “平身!”天子劉啓笑了一聲,上前拉住劉徹的手,走向文武百官諸侯大臣。

    “臣等恭問陛下聖安,家上躬安!”

    天子劉啓拉住劉徹一路前行,走出高廟,廟外的軍民。一見到身披龍袍的天子領着一位頭戴玄冕,身着絳衣的少年出現,整個城市。瞬間就陷入了狂歡和喜慶之中。

    至此,國家有了繼承人,社稷有了新的供奉者,大臣軍民有了一個新的效忠對象。

    大漢太子已立。

    這個消息。立刻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蕩起無數漣漪,整個已知文明世界,紛紛爲此側目。

    這些暫且不提。

    當天晚上,劉徹就搬進了太子宮。

    太子宮是漢室一座獨立於未央宮與長樂宮之間的小型宮殿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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