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鴻臚公孫昆邪,更是笑的連臉都有些抽搐了,他幾乎是獻功一樣的說道:“幸蒙陛下洪福,祖宗庇佑,有大宛使者從西而至,並帶來了大夏的消息……”
“此乃此人的國書!”
說着,公孫昆邪就向劉徹獻上一份羊皮紙和一份帛書。≯>
羊皮紙上,寫滿了拉丁文字,讓劉徹看得有些眼睛疼。
但那個帛書上的內容,也讓劉徹看得有些迷糊。
這不過是一封求援的信而已。
說的是,什麼蠻子騎兵蹂躪其國,所以,來跟劉徹求援。
什麼大夏、大月氏,一起共抗匈奴!
“匈奴人西進,打的大宛人受不了了?”劉徹將這國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然後對周亞夫和公孫昆邪說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匈奴人愛跟西域諸國怎麼打,就怎麼打,吾自巍然不動,只待時機!”
現在看到匈奴西進,就傻兮兮的去打匈奴。
匈奴肯定會回頭。
還是讓他們走的更遠一些,幫漢室清理掉更多敵人比較好。
反正,既然,歷史上張騫出使大月氏,大月氏說什麼‘爲了愛與和平,漢朝自己去打吧’。
那現在匈奴西進,希臘人月氏人塞人一起去跟匈奴人剛一下正面吧。
等到他們被匈奴人打的崩潰時,漢軍再以解放者和王師的面貌出現,多麼完美的結果!
“陛下,大宛、月氏不足爲重!”周亞夫卻恭身道:“然這大夏,卻是諸夏苗裔,陛下親族,不可不重也!”
“嗯?”劉徹眯起眼睛,有些不是很難理解。
朕什麼時候有個親戚叫大夏了?
況且,大夏難道不是遊牧的塞人、希臘化的巴克特里亞王國以及其後的月氏人建立的貴霜王朝的稱呼嗎?
跟老劉家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啊!
什麼時候,大夏能成爲親戚了?
周亞夫與公孫昆邪相視一眼,心說:完了,我們忘記當今年少即位,並沒有接受先帝多久的教育。
沒有辦法,周亞夫只好說道:“請陛下容臣等稟報!”
“大鴻臚,請向陛下解釋一下吧……”
後者恭身一拜,道了聲諾,然後對劉徹奏道:“陛下有所不知……”
“昔者,舜躬耕於歷山,漁於雷澤,堯得之服澤之陽也!”公孫昆邪嚴肅的奏道。
劉徹卻還是一腦霧水。
這是常識啊!
跟大夏有何關係?
“舜,陛下之先祖,陶唐氏之先也!”公孫昆邪卻繼續解釋着,而且態度越的神聖,彷彿在太廟中一般,他匍匐着身子,用着緩慢而的語調,沉聲說道:“《鶡冠子》曰:堯伐有唐,遷至於晉南,故高唐氏,號爲有唐氏也!”
“堯之唐候,夏侯也!”公孫昆邪長身而拜:“陶、唐皆夏也!”
“陛下之先,大夏之社稷也!”
聽到這裏,劉徹目瞪口呆。
好吧,就算你說的有道理。
但……
西域之大夏,與中國之大夏,何止相隔幾千裏?
明明就是兩個世界好不好。
後世的考古證明也現了,漢書所載的大夏,經歷了希臘化、塞人與月氏聯合統治及貴霜王朝三個階段。
yy也不是這麼寫的嘛!
這完全就是瞎掰好不好?
但公孫昆邪神聖的態度和周亞夫肅穆的表情,讓劉徹知道,這裏面肯定還有更多文章和內幕。
或許存在他所不知道的祕密?
但想想也不對啊,劉徹即位後,基本翻遍了石渠閣檔案,沒見到什麼異常啊。
周亞夫見到這個情況,不得已親自出面,解釋道:“穆天子西征,過西夏而觀崑崙,趙之先氏,駕車也!”
“彼時,大夏在河西也!”
“恆公北伐,拘泰夏而涉流沙西虞,此管仲所記也,伏請陛下明察之!”周亞夫頓而奏:“秦始皇帝勒石琅琊,其書曰:**之內,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盡北戶,東有東海,北過大夏,人跡所至,無不臣者!”
“陛下之先,範宣子有曰:在堯爲陶唐氏,在夏爲御龍氏,在商爲豕韋氏,在周爲唐杜氏,至晉爲範氏卿,處則爲劉氏!”周亞夫恭身說道:“此天下之所公認,萬民之所矚目也!”
“爲陛下社稷及先祖計,陛下當收大夏,以爲中國之疆,以此崇先王之教,敬祖宗之神靈也!”
“且夫,秦始皇勒石在前,以陛下之神聖聖明,豈能落於秦始皇帝之後?”
“若大夏不能收復,其國土與人民不能臣服,臣等恐天下人心浮動,以爲陛下不能敬天法祖,又不如秦始皇帝多矣!”
劉徹聽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跟不上週亞夫和公孫昆邪的思路。
這濃濃的帝國主義範和厚厚的‘你說了不算,哥說了纔算的’列強嘴臉,真讓劉徹有些熟悉而陌生。
這種東方式的帝國主義思維與西方那種簡單粗暴的就是要搶錢搶糧有些不同。
但實際上,都是相同的。
你看,他們的藉口找的多好啊!
因爲劉氏天子源自有虞氏的陶唐氏,爲堯之夏侯。
所以,那什麼大夏,不管你是不是諸夏的,你叫大夏,就一定要征服你,不然我們就上對不起祖宗神明,下獲罪百姓!
更別說,人家引經據典,多番考證——你一定跟老劉家有關係,夏之社稷,必爲劉氏之土!
不跪下來唱征服,就一定要打的你唱征服。
周亞夫和公孫昆邪的潛臺詞,雖然沒有這麼說。
但實際上操作時,卻肯定會這麼做。
但,有一個問題,劉徹還是沒弄明白。
那南越和閩越,在譜系和血緣、文化上比起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的大夏可更親也更近。
爲什麼,從來沒有人像周亞夫和公孫昆邪這樣神聖而嚴肅,如同在太廟中告祭祖宗神明一般的告知劉徹——陛下,您一定要收大夏之土地人民?
還好,公孫昆邪畢竟最近勤修‘馬屁神功’,一看劉徹的模樣,就知道怎麼回事。
於是無奈,他只好解釋道:“陛下,太宗孝文皇帝六年,有大夏難民自西而來,太宗皇帝親撫之,嘆曰:果吾之遺民也!乃析隴西郡抱罕縣之南,爲大夏縣,爲其難民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