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邑之戰後,漢軍由戰略防禦,轉向戰略進攻。
朝野上下,全軍上下,都是進攻的聲音。
大家都不想帶只能被動防禦的材官玩耍了。
總覺得帶上材官,不僅僅要拖累軍隊的度,還要影響大家的效率,更重要的是,還沒啥作用。
與其帶着材官,不如帶上更快,更靈活的強弩部隊。
但,陌刀就不一樣了!
看似,陌刀只能進行簡單的劈砍。
除了劈砍,還是劈砍。
但是,足夠大的刀身,提供了足夠的殺傷面積。
敵人不管從那個方向來,騎術如何精湛,我自一刀一下,除非對方全身着鐵甲,不然就是連人帶馬,一刀兩斷。
而且,簡潔的設計,也使得陌刀比長戟能更靈活。
長戟劈砍一刀的時間,陌刀估計能劈砍兩次了。
另外,就是,陌刀跟長矛一樣,並不需要多麼繁複的訓練,就能掌握陌刀的使用方法。
士兵也不需要去考慮,面對敵人,我到底是直刺?斜刺?還是劈砍?或者把他從馬上勾下來?
簡簡單單,就是一刀下去。
並不需要怎麼動腦子。
更重要的是……
“進攻啊!”李沮在心裏興奮的喊道:“這是爲進攻而生的武器啊!”
步兵吊打騎兵,這在歷史並不是沒有生過。
譬如,當年秦軍在蒙恬的統帥下,經略河套。
包括匈奴在內的所有胡人,全部被秦軍打的不敢南下牧馬。
蒙恬的那支長城兵團,就是靠着鋪天蓋地的箭雨,以及長戟、長矛和長戈組成的方陣,讓一切夷狄,都狼狽奔逃。
秦軍直接佔領陰山,在陰山以北,設立防線。
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人知道,秦軍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那支追隨蒙恬駐守河套的長城兵團,不是消耗在了秦末混戰的沙場上,就是被項羽坑殺了。
少數倖存者,也在隨後的楚漢爭霸中,消耗殆盡。
但另外一個例子,卻是可以做爲參考。
漢七年,漢匈戰於平城。
匈奴單于冒頓,統帥主力,將漢軍的車騎主力,包圍在白登山上。
但,漢太尉周勃統帥的漢軍步卒,卻自磐石南下,反過來包圍了匈奴人。
兩軍對峙七天,匈奴被迫解圍。
當時的周勃,就是以強弩部隊爲掩護,靠着長矛、長戈和長戟,步步爲營,將匈奴騎兵的機動性,完全鎖死。
騎兵一旦沒有足夠寬闊的戰場,那自然就會被步兵拉到同一水準。
只是,這種對峙和消耗,損失很大。
幾乎就是拿着士兵的生命去跟匈奴人兌子。
反正,漢軍人多,匈奴人少。
加上冒頓也不敢在長城境內損失太多兵力和太多有生力量——人家是來財的,不是來拼命的。
而且,自那以後,匈奴人就改進了戰術。
出現了回身射、下馬步射和襲擾、侵襲和多路並進等等戰術。
進攻和防守,總是在相互進化。
盾更堅固了,就逼迫矛一定要更鋒利。
此消彼長,永遠處在一個循環中。
但馬邑之戰,打破了這個循環。
漢軍的材官,再也不需要去考慮怎麼讓自己的防禦更牢固,更無懈可擊了。
因爲,他們失業了。
國家不再需要依靠他們穩固的防禦和沉着冷靜的步伐來抵禦外敵。
漢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騎兵和進攻,成爲了主旋律。
再也不需要去煩惱自己的盾爲何不如敵人的鋒利了。
因爲,漢室直接丟掉了盾,撿起了矛。
而且這柄矛,比匈奴人的鋒利多,也長多了。
但,眼前的這支羽林小隊的演示,卻給李沮打開了新世界的窗戶,讓他眼前一亮。
材官,當然也能進攻!
當然也要進攻!
唯有進攻,纔是王道!
“大丈夫,當如是哉!”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瞬間,幾乎所有的材官都喝起彩來。
他們喝彩,是因爲,他們知道,哪怕這次選不上羽林衛。
大家也不用擔心,不用頹廢,更不用傻不拉幾的學習那些儒生那些士子,天天揹着讓自己渾身不自在,就像有無數只烏鴉在嘰嘰喳喳一般的文書了。
北地丈夫,本來就不習慣這樣文縐縐的生活。
對他們來說,大塊喫肉,大口喝酒,大聲罵娘,那纔是生活,那纔是人生!
拿武器,比拿毛筆舒服多了!
此番,哪怕選不上羽林衛,喫不上天子的俸祿。
大家也可以選擇回家,選擇回到家族,繼續祖業。
有了這種神器,這種專門爲材官而生的武器!
大家家族的輝煌與榮譽,依舊能繼續延續!
當然……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許多人都用着警惕和戒備的目光打量着身周的同僚,在心裏面思考着:怎麼淘汰掉對方!
大家都是丈夫,七尺昂藏男兒。
當然想成爲最好的那個!
臺上,那位校尉卻是在那隊羽林將士停下動作的瞬間,含笑說道:“諸君,現在,請諸君以十位一組,準備演練方纔所見的動作和陣列!”
“吾給諸君一炷香時間……”他笑眯眯的不懷好意的道:“一柱香後,諸君必須選好同伴,皆十人一組,然後,開始五組一起演練……”
頓了頓,他補充道:“某會從各組之中,選擇某所認爲的可以過關的人選……換句話說,諸君……若是某將名額選滿了,那麼,後面的人,無論多麼厲害,多麼優秀,也只能原路請回!”
他這話剛剛落下,頓時,所有人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許多人,都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拉人或者,求人拉自己入夥。
唯有李沮等少數人保持了冷靜。
“敢問貴官!”李沮舉手在人羣裏大聲問道:“倘若人數不足十人,該如何?”
“這某就不管了!”校尉負手笑道。
這個回答,更加加重了場內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