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青抿緊嘴脣，憋紅了臉：“算了，不說了。”
“他想欺負你？”王林猜測。
田曉青低頭嗯了一聲。
王林搖了搖頭，沒有發表什麼憤世嫉俗的言論。
他是男人，也瞭解男人。
有句話說得好，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
田曉青不論是哪個方面來說，都是能讓人見色起意的那種女人。
“打得狠了？”王林問她。
“他撲過來，我下意識的一腳踢過去，”田曉青幽幽的說道，“他摔倒在地，額頭磕到茶几上，頭破血流，當場就送進醫院去了。”
“哈哈哈！”王林忍不住笑了起來。
“討厭，你還笑我！”
“不好意思，我一般不笑人的，除非實在忍不住！”
“我男朋友工作調動的事，只怕是辦不成了。”
“那怎麼辦？繼續兩地分居？鵲橋相會？”
“唉，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他兩家人，能力都有限得很。”
“你調過去呢？會不會容易些？”
“我調過去？我還真沒想過。”
她這麼真實的回答，讓王林忽然想到一句話：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所謂的日久生情，不過是權衡利弊！
田曉青道：“其實，我父母都很反對我和他繼續來往，因爲他們認爲，我和他不可能有結果。”
王林道：“不得不說，你父母的思想很成熟。”
田曉青怔忡道：“你也這麼認爲？”
王林道：“我說句不怕你傷心的話，你換個男朋友，總比幫他換個工作容易。而他呢，在當地找個女朋友，也比調過來和你在一起簡單！這就是現實！”
田曉青容光煥發的俏臉，忽然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然道：“可是，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王林不再多說，她的事情，總歸要她自己解決的。
1988年5月10日，人民銀行已經發行了1980年版的100元紙幣。
有了大額面值的紙幣之後，王林出行，終於省了一半的力氣。
這些天，王林又是囤酒，又是買電器，又是借錢給李文兵，花了差不多三萬塊錢。
王林手裏還有43萬元的現金。
來到廬州某銀行。
郭蘭熱情接待了王林。
“王林同志，我們銀行的國庫券，全部被你買光了，這次的國庫券，一部分還是找兄弟銀行調集過來的。”郭蘭向王林笑道，“等新的國庫券下來，我們才能再次和你合作了。”
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王林也沒想過能一直和她合作，點點頭：“好啊，等88年的國庫券放開交易限制以後，我再來找你購買。”
“感謝王林同志對我工作的照顧。”郭蘭和王林握手，微微笑道，“我請你喫箇中飯吧？”
王林道：“喫飯就不必了。我們還得趕火車呢！”
郭蘭送他倆出了銀行大門，道聲再見。
王林對田曉青道：“下一次，我們要換一家銀行了。”
田曉青道：“那不如現在先跟另一家銀行的職員談妥，我們下次來，直接找他就行了。”
王林心想，我下次來，要買50萬元的國庫券，一家分行還真的滿足不了！先談妥是個好辦法。
他來到某家銀行，直接找到當值的領導談收購國庫券的事。
國庫券雖然放開了買賣，但並沒有說放寬異地買賣。
因此，很多人並不知道做這行生意。
王林是撿了個大便宜，也等於是在打政策的擦邊球。
這也是王林能夠數月暴富的原因。
很多時候，暴富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但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看到了也未必能抓得住。
像證券營業所那邊，滿地都是二道販子，他們的頭腦，也算得上非常靈活了，這些人手裏有資金，也有空閒，但他們只知道在本地收購本地賣，零散收購集中賣，賺幾個差價也就知足了。
各人自有一條財路，莫羨人！
別人的成功，也難以複製。
王林和銀行方面談妥之後，這才離開廬州。
這一趟廬州跑下來，王林可以賺七萬七千多塊錢！
回到家裏，王林問李文秀道：“離婚手續的事情，你跑得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李文秀淡淡的迴應。
“不怎麼樣？是怎麼樣？”
“我去街道辦，街道辦的阿姨們，把我圍起來，勸我不要離婚，說了大半天，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聽了他們的話，我感覺再要離婚，就是在犯罪！”
“呵呵！像她們的作風！”王林冷笑道，“可是你也不能退縮啊！我們得趕緊離婚啊！”
“我也想離啊！離婚是兩個人的事！我一個人去了，人家也不給我辦手續！”
“那我明天再陪你跑一趟吧！”
“沒用！跑了也白跑！我去廠辦找領導，領導二話沒說，就把我趕了出來，說我休想跟你離婚！我要是敢離婚，他就開除我們兩個！”
“廠長親自說的？”
“可不是嘛！你不是說，廠長和周粥是一家人嗎？我算是認清楚了！他們的確是一家人！”
王林明白，周伯強之所以不準李文秀離婚，就是怕這件事情再發酵，給周家人帶去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
尤其在這個整頓黨員幹部紀律的風口！周家人更加謹慎！
“那你看到周粥了嗎？”王林道，“你找她簽字蓋章就行了。”
“沒看到她。我聽廠長說，周粥調離紡織廠了。”
“周粥調離紡織廠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呢？你去問她啊！”
王林語塞。
他還真敢問！
王林家裏已經裝了電話，他起身，拿起話筒，撥了一個號碼。
“喂？哪位？”接電話的是個男聲。
王林一聽，便知道對方是周粥的哥哥周軍。
“軍哥，你好，我是王林。我找周粥。”
“哦，是你啊。我妹妹她不在家。”
“請問周粥去哪裏了？”
“她去京裏工作了，以後不會再回申城了。”
周粥離開了？
這事太突然了！
王林有些反應不過來！
話筒裏傳來周軍的聲音：“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也一併告訴你吧，我媽幫她找了個對象，是個現役的營級軍官，以後我妹妹就是軍人家屬，你再找她，屬於破壞現役軍人的婚姻！那就不僅僅是道德品質的問題了！破壞軍人的婚姻有多麼嚴重的後果，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你好自爲之吧！再見！”
王林目瞪口呆！
這個結果，是他不曾想到的！
軍婚？
夠狠！
看得出來，這像是錢玉英的傑作！
李文秀問道：“怎麼了？被人施定身術了？”
王林緩緩放下話筒：“周粥去京裏工作了，還找了個營級軍官當對象。”
“喲，軍婚啊？真好！”李文秀撲哧一笑，“軍婚是受法律保護的！破壞軍婚是要坐牢的！”
“你至於幸災樂禍嗎？”王林皺眉道，“你很高興是不是？”
“對啊，我就是高興，軍人結婚，還討了個那麼好的老婆，我們老百姓就該替他高興！難道你不高興嗎？”李文秀針鋒相對的回答。
王林心情惡劣之極，沒閒情和她吵架，出了門，買了包煙，坐到馬路牙子上，一根接一根的抽。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傳來：“王林？你怎麼坐在這裏？”